他于是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竹林，自己循着直觉瞎走了片刻，发现找不着路，他于是只好认命地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个指路的罗盘来。

他手持罗盘，跟着这罗盘的指示往前走。

不一会儿，他便找着了出去的路。

——竹林深处，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

他眼前一亮，只觉得欣喜，然而他刚刚踏上这小径，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温和的，犹带笑意的声音。

“青莲。”

“？”江左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见那白发白服的青年撑着一把油纸伞，长身玉立，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果然记得一切。”

他撑着伞，缩地成尺，只一步，便行至江左故身前，他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所以你为什么要走呢？”

“……”

江左故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警告，警告，宿主不得将系统的存在告知他人。】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江左故冷静了一会，在心底暗自回答。

如此，他张唇，这才能够说出话来，“……道友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他只觉得眼前一暗——那人已然行至他身前，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还不足一只手臂。

“你还在骗我。”萧长恨扔了油纸伞，任由那伞被风吹远了。

“就算是转世，也不可能一举一动都那般相似。”他低下头来，弯了弯嘴角，“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

“我等了你不知道多少个春秋。”他道：“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梦见那些往事——那些或快乐或哀伤的往事。

然而他每个梦境尽头，都是青莲魂飞魄散的那一幕。

他在梦中拼命地奔跑，拼命地想要抓住那人的衣袖……然而，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他想要这人回来，回到他的身边，为此，他想尽了办法，不论是千机阁还是招魂幡，不论多么艰难，为了这个人，他都要去试上一试。

当初他为了这人，洗去了一身凡人骨，历尽艰辛方才生出仙骨，这其中的痛苦与艰辛，又如何能够说与人听。

可到头来，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他得到的却是那人的欺骗与搪塞。

他第一次出口询问，得到的是欺骗，他第二次出口询问，得到的还是欺骗，第三次，第四次……他每一次旁敲侧击，得到的都是欺骗。

可是为什么呢。

若只是他一厢情愿倒也罢了，可那人当初，分明也待他有情啊。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骗他，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

萧长恨想不明白。

“罢了。”他闭上双眼，轻声道：“你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他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可是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欺骗，而现在，他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了。

更何况，他也无意于做这种无所谓的争执，只要这人留在他的身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

江左故沉默了。

编造的谎言堵在了喉咙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心下只觉得苦涩。

他又一次想要将一切都说出口，但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萧长恨叹了口气，“回去吧，道友，你的伤还不曾好全，这些事，就等你养好伤再说罢。”

江左故沉默了片刻，“你……”

“不必多言。”萧长恨却不愿再听那些编造出来的谎言了，他弯了弯嘴角，“道友，你困了。”

江左故原本还觉得奇怪，他分明不困，为何这人会这样说，但在对上这人视线的那一刻，他忽而恍惚了一瞬。

旋即，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他闭上了双眼，身体向后仰倒。

萧长恨接住了他软倒的身体，而后将他打横抱起。

随即，他转过身，向竹楼那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