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自己的行李之后,余折柳才意识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东旭星的物价确实挺贵的,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可以节省不少花销,但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他轻易接受姜玄宫的邀请。
他一边思索着自己为何会突然失去警惕心,一边整理起自己带过来的行李。
姜玄宫送给他的礼物被摆放在桌子上,衣物挂在柜子里。
幸好姜玄宫喜欢复古的装饰风格,让余折柳不用重新熟悉更加现代化的房间该如何使用。
至于那些零碎的杂物,余折柳从里面翻出了一个自己毫无印象的耳钉,这个耳钉样式简单,模样小巧,只有一颗颜色暗淡的深红色晶石嵌在铂金底座上。
余折柳又仔细翻了翻,没找到第二个一样的耳钉可供凑成一对。
他有些焦虑地捏着耳钉,想要从记忆里找到线索,却因为过于用力,让耳钉的尾端刺入了他的指尖。
刺痛感让他猛然清醒过来,并再一次扣动了记忆的扳机。
余折柳把耳钉拔出来放在桌面上。
耳钉上的深红色晶石看起来并不透明,浑浊的晶体里混杂了大量的杂质。耳钉沾上的血液正在缓慢凝固,干涸后变得与晶石的质地相近。
他记得,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实验室钥匙,这对耳钉的另一个在傅月容手里。
毕竟实验室里的一些实验还没有做完。
他离开文昌星之后,需要有人帮他完成后半部分的实验,傅月容也能借此完善她自己的一些实验。
这样的安排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至于住在姜玄宫的家里是否合适,根据他一路上对姜玄宫的观察,他还算得上可靠。
更何况,余折柳向来奉行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是应该的,就算姜玄宫现在真的能够完全骗过他,他也认栽。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偏爱被动接受。
他锁好门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并确认了没有可以直接被发现的摄像头与窃听器等设备。
出于谨慎,他并没有在姜玄宫的住所里联系需要使用加密联络的人的打算,只是出于礼貌给家人和朋友们报了个平安,并向名义上将自己外派学习的长蛇区第二人民医院领导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而重要的实验室钥匙最好随身携带,他想了想,把这个耳钉钉在了领口并固定住,然后把衣领翻下来盖住。
星际时代的着装风格多种多样,甚至可以从一个人的衣着上看出这个人的喜好与政治倾向。
余折柳自然是会选择复古风,而其中简单且固定的那种搭配更是深得他心。
……
余折柳来到了客厅,打算在这里等待姜玄宫的下一步安排。
记忆的剪裁需要时间来进行,戴上面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他这几天都需要以接近于完整的记忆与姜玄宫相处。
但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对他本人而言是一种沉重的精神负担。
“都收拾好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吃点什么?”姜玄宫端着一盘已经切好的各色水果放在客厅一侧的吧台上。
“接下来是要去天车院区报到,还是另有安排呢?”余折柳走到吧台旁坐下,叉起一块桃子放嘴里。
“休息一会儿就去天车院区报到,”姜玄宫却没有吃水果的意思,只是看着余折柳,“你又恢复记忆了?”
余折柳点了点头:“看来戴面具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的演技确实很糟糕,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只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才……”
“以前确实足够熟悉,但是现在嘛……”余折柳打断了姜玄宫的话,拖长尾音,脸上带着有些漫不经心的笑意,“说不定我们都有让对方惊讶的另一面了哦。不过嘛,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算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这种熟悉的不确定感,让姜玄宫确信余折柳此时确实是处于恢复了所有记忆的状态。
如果是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余折柳,这会使姜玄宫想起当初两人还是中学同学时的相处方式。
而完全恢复了记忆的余折柳则会让姜玄宫想起他上了大学以后的样子。
因为两人读的大学并不在一个地方,所以常常只能在软件上聊天。而见面则只能等到寒暑假时,约一个两人都有空的合适时间见上一面。
那时候的余折柳每一次与姜玄宫见面,都会与上一次变得有所不同。
余折柳仍然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但是姜玄宫的不安全与不确定感却无法抑制地与日俱增。
“我的说法让你感到不安了吗,”余折柳关切地问道,“那我换一个说法,对于不带着面具的我而言,你是唯一的锚定点。”
余折柳的话语将姜玄宫从回忆中唤醒,但是与过去十分相似的回答却仿佛模糊了过去与现在的界限,“每一次听到你这么对我说,我都会想这是否算是一种告白。”
“我更愿意将这个称之为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