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茗左瞧瞧右看看,把茶盘往桌上一搁,先对沈墨辞说:“客官,您的清桷茶。是在这儿喝,还是放您的包间里?”
沈墨辞挑眉:“就放这儿吧。”
寒褚黎额头紧绷:“谁准你在这儿喝的?拿着你的茶滚。”
沈墨辞好整以暇倒了杯茶,放到嘴边:“本座就不。”
寒褚黎登时抬手,想将他连人带茶一起扫出去。
“哎——”
颜茗刚好将另一壶茶端起,撞到了寒褚黎扬起的手背。
茶壶倾时飞了出去,青色瓷器在地板上炸裂,浓郁的茶香瞬间充斥整座房间。
寒褚黎一惊,忙将颜茗拉到一旁:“你没事吧?”
他明明出手时注意避开了身旁人,没想到竟打到了这小姑娘。
看来自己的状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他出手的精确度已经大打折扣。
“没、没事……”颜茗呆愣愣地看着地上淡青的茶水,“可就这一壶龙井茶了……”
“你没事就好。”寒褚黎确定她没被茶水烫到,也没被飞溅的瓷器刮伤,才松了口气:“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没关系的,我没受伤,只是这茶……”颜茗仍纠结打翻的龙井,看样子有些心疼。
商临递给她一块银子:“颜姑娘,是我们不好。这是赔给你的瓷器钱,你叫人上来把这儿打扫干净吧。顺道再帮我们沏壶别的茶来,随便什么都好。”
颜茗接过银子,唔了声,道:“那就跟这位公子一样,给您沏壶清桷茶吧。我们这儿除了龙井,就数这种茶最好了。”
商临:“行。”
反正他们殿下不是来喝茶的,随便什么茶都无所谓。
颜茗捧着银子下去,没一会儿便端着一壶新茶上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扫帚抹布的店小二。
三人手脚麻利,很快将地板收拾干净。颜茗抬起身子望着寒褚黎,小声提醒他一句最好不要在茶馆里打架。然后生怕再次被波及似的,迅速闪身关上帘子,离开了雅间。
寒褚黎:“……”
经这么一闹,他的头似乎更痛了。
使劲揉着太阳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与烦躁:“沈墨辞,我没心情跟你闹。我的目的你应当很清楚,若你像曾经那般出手碍事,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沈墨辞见他面色发青,唇瓣上也毫无血色,神情稍稍收敛了些:“那老皇帝当真不做人,你病成这样,他还忍心派你出来?”
寒褚黎额角突突直跳:“别跟我扯没用的!”
沈墨辞抱起手臂:“好吧,小殿下想听本座扯什么?”
寒褚黎抬眼看他:“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沈墨辞答:“找人。”
寒褚黎眉间一蹙:“找什么人?”
这家伙怎么每次都拿这理由搪塞他?
“福小佑。”
“福什么——”
寒褚黎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福大佑的妹妹。
他不信沈墨辞的鬼话,冷哼:“这兄妹俩挺能来事儿啊,一天天不是这个失踪就是那个失踪?”
沈墨辞摊手:“对啊,本座也很无奈。不知小殿下可有福小佑的线索?若能帮本座找到她,本座自有重谢。”
寒褚黎说的本是反话,没想到沈墨辞竟装听不懂,顺坡下驴将他的话怼了回来,一时气急:“你少装蒜。之前在我耳朵上涂胭脂,我还没找你算账。若你再给我添乱,回去我就带人夷平你的闲庭阁!”
沈墨辞笑:“小殿下莫要生气,那不是胭脂,是印泥。只是其中加了香料,故而才闻起来有股奇香。”
寒褚黎见沈墨辞毫无歉意,一拍桌子,怒:“是印泥就可以在别人耳朵上乱涂吗!”
沈墨辞见他炸了毛,嘴角拉平,忍笑忍得辛苦:“本座见小殿下空有耳洞却无配饰,想着上面应当戴个耳坠子才适配,一时手痒,望小殿下见谅。”
寒褚黎气得说不出话,他一个大男人,戴哪门子的耳坠子?
沈墨辞凑近了些,语气散漫轻佻:“小殿下既不戴耳坠子,穿这耳洞是何意?难不成私下无人的时候,会自己偷偷戴?”
金丝琼兰的冷香忽而袭来,寒褚黎闭了闭眼。
“沈、墨、辞。你找死!”
他再也忍无可忍,握手成拳,裹挟着灼热的火焰,登时就要往沈墨辞那张欠揍的脸打去。
商临眼疾手快,扯着寒褚黎衣袖将人拦了下来:“殿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来,喝杯茶消消气。”
给寒褚黎倒了杯茶,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沈墨辞就是有这本事,三言两语便能转走他们殿下注意力,轻轻松松将话题带偏。
寒褚黎咬牙收回火焰,缓缓坐了回去。
刚才起得有点猛,他有些头晕目眩,耳朵里还有些耳鸣。
啧,生病影响他战斗力。不能跟沈墨辞打起来,否则很可能打不过。
打不过可就太丢人了。
寒褚黎冷静下来,回归正题:“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既然我们目的不同,便不要互相干涉。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晃,我可以完全当扶风镇没你这个人。”
沈墨辞挑眉:“那可不成,小殿下怎知你我不会殊途同归?”
寒褚黎立时板起脸:“怎么?福小佑失踪难道与何幼仪有关?”
沈墨辞颔首:“小殿下聪明。”
寒褚黎咬牙:“没听说何幼仪还有拐卖人口的罪行。”
沈墨辞:“本座也没说她是被何幼仪拐走的。”
“那是被谁拐走的?”
沈墨辞叹了口气,想起福大佑声泪俱下求他的模样,缓缓开口道:“福小佑是自己跑出来的。福大佑只告诉本座,她离开闲庭阁一定是去找何幼仪,但具体为了什么,本座和他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