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傻话,纳威,那是不合法的,”乔治说,“他们不能在勇士身上念钻心咒。我倒觉得这声音有点像珀西在唱歌……说不定你要在他冲澡的时候去袭击他,哈利。”
“这对哈利太残忍了。”加布里埃尔思考着说,“其实也有点像罗恩洗澡唱歌的声音。”
就在这时,纳威突然变成了一只大金丝雀,暂时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哟——对不起,纳威!”弗雷德在大家的笑声中喊道,“我忘记了——这就是我们施了魔法的蛋奶饼干——”
还好,不到一分钟,纳威就脱却了羽毛,当羽毛全部掉光后,他的样子又完全正常了。他甚至也和别人一起大笑起来。
“金丝雀饼干!”弗雷德对情绪高涨的人群喊道,“我们的新发明——七个银西可一块,很便宜啦!”
十二月给霍格沃茨带来了狂风和雨加雪。尽管城堡里冬天总是有穿堂风,但每次加布里埃尔走过停在湖面的德姆斯特朗的大船时,都为城堡里热腾腾的炉火和厚实的墙壁感到庆幸。那艘大船在狂风中颠簸摇摆,黑色的船帆在黑暗的夜空中翻飞起舞。卡特丽娜和奥托一直邀请他到大船上去住几个晚上,加布里埃尔已经拒绝了十几次。
海格给马克西姆夫人的那些骏马不断提供它们最喜欢的纯麦芽威士忌。临时马厩角落里的饲料槽飘过来一阵阵酒味,熏得保护神奇动物课的同学们都有点晕晕乎乎的。这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他们仍然在照料可怕的炸尾螺,需要运用一些智慧呢。
“我拿不准它们是不是冬眠,”在下一节课上,海格告诉在南瓜地里瑟瑟发抖的同学们说,“我们不妨试一试,看它们想不想睡觉……我们把它们安顿在这些箱子里……”
现在只剩下十条炸尾螺了。显然,它们互相残杀的欲望并没有彻底根除。如今它们每个都已接近六英尺长。它们厚厚的灰色保护层,它们胡乱摆动的有力的腿,它们不断爆炸喷火的尾巴,还有它们的刺和吸盘,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使炸尾螺成为加布里埃尔见过的最令人恶心的东西。同学们无精打采地望着海格搬出来的大箱子,箱子里都铺着枕头和毛绒绒的毯子。
结果,他们发现炸尾螺并不冬眠,而且不喜欢被人塞进铺着枕头的箱子,盖上盖子。很快,海格便喊叫起来:“别紧张,别紧张!”因为炸尾螺在南瓜里横冲直撞,地里已经撒满了冒着青烟的箱子碎片。大多数同学——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打头——已经从后门逃进了海格的小屋,把自己关在里面。
加布里埃尔很抱歉地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小屋,不过自从他上次被炸尾螺和高尔一起弄伤后,海格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很愧疚。牙牙正趴在他腿上试图用自己快比加布里埃尔脸还要大的舌头去舔他的鼻子,加布里埃尔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这只大狗湿漉漉的脸推开,并努力忽视身后斯莱特林们发出的嘲笑声。
让加布里埃尔更沮丧的是,赫敏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和他一起去图书馆。虽然他知道大部分原因——天知道威克多尔·克鲁姆为什么也那么爱待在图书馆里,而另外一小部分原因可能是忙着弄她的S.P.E.W.。就连罗恩和哈利跑来图书馆问加布里埃尔有没有看到赫敏,他只能诚实地摇了摇头。
罗恩手里拿着加布里埃尔的魔药学论文,一边打算多背一点好给自己的论文作为借鉴,一边不停地望着克鲁姆徘徊,小声与哈利争议要不要请他签名——但后来罗恩发现六七个女生躲在旁边那排书架旁,正在为同样的事情争议不休,他便对这个想法失去了热情。加布里埃尔和哈利对此笑得喘不上气,差点被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赶了出去。
“波特!韦斯莱!你们能不能专心一点儿?”
麦格教授恼火的声音像鞭子一样,在星期四的变形课教室里噼啪响起,惊得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这堂课快要结束了。他们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工作:刚才被他们变成天竺鼠的那些珍珠鸡,现在已关在麦格教授讲台上的一只大笼子里(纳威的那只身上还留着羽毛);黑板上的家庭作业,他们也已经抄在了本子上(“试举例说明,进行跨物种转换时,变形咒必须作怎样的调整”)。下课铃随时都会响起,哈利和罗恩正拿着加布里埃尔送给他们的两根假魔杖在教室后排你来我往地比剑术,而加布里埃尔正转身趴在桌子上给他们俩做指挥,迪安和西莫在赌谁会是这场剑术比赛的胜利者,
“圣诞舞会就要来临了——这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传统部分,也是我们与外国客人交往的一个大好机会。是这样,舞会只对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开放——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可以邀请一个低年级学生——”
“要穿上你们的礼服长袍,”麦格教授继续说道,“舞会将于圣诞节晚上八点在礼堂举行,午夜十二点结束。听着——”
麦格教授从容不迫地打量着全班同学。
“圣诞舞会无疑使我们有机会——嗯——散开头发,放松自己。”她以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说。
“但是那并不意味着,”麦格教授的语气变得像是往常一样严肃,“我们会放松对霍格沃茨学生的行为要求。如果格兰芬多的某个学生以任何方式给学校丢脸,我将感到十分痛心。”
下课铃响了,大家和往常一样,把书本塞进书包,再把书包甩到肩头,教室里一阵忙乱。
比起面临着找一个姑娘跳舞的挑战,加布里埃尔觉得自己宁愿代替勇士与火龙搏斗一个回合,在根本不知道对手是火龙的情况下。
他不认识多少在霍格沃茨登记过圣诞节的同学。当然啦,他自己从来没有一次留校过圣诞节。但以前留校的人总是极小一部分。今年就不同了,四年级以上的所有同学似乎都要留下来,在加布里埃尔看来,他们都对即将到来的舞会非常痴迷——至少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他忽然惊讶地发现霍格沃茨竟然容纳了这么多女生,他以前根本就没有留意。女生们在走廊里吃吃笑着、窃窃私语,兴奋地交换意见,谈论圣诞节晚上穿什么衣服……
“怎么会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呢?”加布里埃尔把自己完全缩到公共休息室的椅子上——和他同年级的学生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的体型能做到这件事了,“没有女生会想要一个很她们差不多高或者甚至更矮的、骨瘦如柴的家养小精灵。”
迪安抓起加布里埃尔的手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像一截树干,细瘦的手指如同树木的枯枝,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在骨头上,就连皮肤也苍白到让人看了觉得发冷。不过,当把视线转到他那张精致得让人没法点出缺点的脸上时,好像一切又都不成问题了。
“可是你长得很好看。”迪安诚实地说,“也许这就够了。”
加布里埃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湿漉漉的浅蓝色眼睛配上湿漉漉的睫毛,谴责着看者的良心。
“我也没想好邀请谁呢。”迪安叹了口气,“没事,大不了我们搭伙一起。”
“那谁跳女步?”西莫凑过来问,他手里还抓着占卜的家庭作业,“我们可以三人搭伙吗?”
“这显得我们太可怜了。”迪安说。
学期的最后一星期,学校里一天比一天热闹、嘈杂。人们四处谣传着关于圣诞舞会的消息,但其中大部分加布里埃尔都不相信——比如说,邓布利多从三把扫帚的罗斯默塔那里买了八百桶香精蜂蜜酒。不过,他预定古怪姐妹的事倒有可能是真的,并且为此激动了很久。
有些老师,如小个子的弗立维教授,看到同学们显然都心不在焉,便索性不再讲课了。他允许他们在星期三他的课上做游戏,自己则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哈利说话,谈论哈利在三强争霸赛中的第一个项目里使用的那个精彩的飞来咒。加布里埃尔和迪安、西莫像是受虐狂一样轮流和罗恩下巫师旗,忍受着罗恩几乎每局都要说一遍的“我会在两步之内将死你”,事实上罗恩确实也都做到了。
其他老师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比如,宾斯教授的注意力是没有事情能够转移的,他还是继续在他那堆妖精造反的笔记中艰难跋涉——同学们推测,宾斯教授既然没有让自己的死亡阻挡他继续教书的道路,像圣诞节这样的小事,根本就不可能使他分心。说来真是奇怪,他居然能把血淋淋、惊心动魄的妖精造反讲得像珀西的坩埚底报告那样枯燥乏味。麦格教授和穆迪也不让学生们闲着,直到下课前的最后一秒钟。期内普就更不用说了,他目光阴沉地打量着全班同学,告诉他们说,他将在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上测验他们的解毒药剂。
“他真坏,”那天晚上,罗恩在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气愤地说,“在最后一天来测验我们。用一大堆功课破坏学期最后的一点儿时光。”
“嗯……实际上你并没有过分用功,是不是?”赫敏从她的魔药课笔记上抬起头,“如果你下次再敢直接抄埃尔的作业的话,你们两个都给我等着。”
“借鉴、借鉴。”加布里埃尔努力想了一个借口为自己和罗恩辩解,他正忙着用他那副噼啪爆炸牌搭城堡——这种消遣可比麻瓜的扑克牌有趣多了,如果弄得不好,他搭的东西随时都会整个儿爆炸。
“这是圣诞节啊,赫敏。”哈利懒洋洋地说道。他坐在炉火边的一张扶手椅上,第十遍阅读《和火炮队一起飞翔》。
赫敏又用严肃的目光望着他。“哈利,我认为你即便不想学习解药,也会做一些更有创造性的事情吧。”
“比如什么?”哈利一边问,一边注视着火炮队的乔艾·詹肯斯把一只游走球狠狠地击向巴里堡蝙蝠队的一名追球手。
“那只金蛋!”赫敏咬着牙小声说。
“好了,赫敏,我可以休息到2月24日呢。”哈利说。
“但是解开那个谜可能要花好几个星期!”赫敏说,“如果别人都知道下一个项目是什么,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你可就真的成为一个大傻瓜了!”
“别烦他了,赫敏,他应该休息休息了。”罗恩说着,然后挤到加布里埃尔旁边把最后两张牌放到城堡顶上,轰隆一声,整个城堡爆炸了,烧焦了他的眉毛。
“真好看,罗恩……跟你的礼袍倒是很般配。”加布里埃尔冷漠地说,然后留下罗恩一个人坐在那里,自己移去哈利旁边讨论奥利弗?伍德在普德米尔联队的新位置。
“罗恩,我们可以借小猪用一下吗?”乔治问道。韦斯莱双子走过来到长桌旁坐下,罗恩摸着眉毛,检查自己被烧伤的程度。
“不行,它出去送信了。”罗恩说,“做什么?”
“因为乔治想邀请它参加舞会。”弗雷德讽刺地说。
“因为我们有一封信要送,你这个愚蠢的大呆瓜。”乔治说。
“你们两个给谁写信,嗯?”罗恩说。
“别多管闲事,罗恩,不然我把你鼻子也烧焦。”弗雷德说,一边挥舞着魔杖威胁罗恩,“怎么……你们这些家伙还没有找到舞伴?”
“那么你和谁一起去呢?”罗恩说。
“安吉利娜。”弗雷德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什么?”加布里埃尔吃惊地问,“你已经邀请她了?”
“问得好。”弗雷德说。他转过头,朝公共休息室的那头喊道:“喂,安吉利娜!”
安吉利娜正在炉火旁边与艾丽娅·斯平内特聊天,听到喊声,朝弗雷德望过来。
“怎么啦?”她大声问道。
“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吗?”
安吉利娜用掂量的目光看了看弗雷德。
“好吧。”她说,然后又转过脸去跟艾丽娅继续聊天,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成了,”弗雷德对面前三个呆呆看着他的男生说,“小菜一碟。”
他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们最好用一只学校的猫头鹰吧,乔治,快走……”
他们离去了。罗恩不再摸他的眉毛,而隔着已成废墟的还在冒烟的纸牌城堡望着哈利。
霍格沃茨的师生不断表现出想给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客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欲望,他们似乎决心在这个圣诞节展示出城堡的最佳风貌。学校里张灯结彩地布置起来,哈利发现他进校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装饰。大理石楼梯的扶手上挂满了永远不化的冰柱,礼堂里惯常摆放的那十二棵圣诞树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小玩艺儿,从闪闪发亮的冬青果,到不停鸣叫的活的金色猫头鹰。那些盔甲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经过,它们就会演唱圣诞颂歌。听一只空头盔唱出“哦,来吧,你们这些虔诚的人,”真是特别滑稽。
然而,加布里埃尔还没有成功和任何人约好一起参加舞会。他在看到弗雷德邀请安吉丽娜后,也跑去试图邀请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另一名追球手凯蒂?贝尔。
凯蒂的表情维持在稍微推一下就能笑出来的界线上,但她努力憋住了。她拍了拍加布里埃尔的肩膀,告诉他完全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陌生人,而不是认识的熟人。
“可是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加布里埃尔说,“我也确实挺喜欢你的,不是那种喜欢,就是…”
“就像我和安吉丽娜把你当成最喜欢的小弟弟一样,我明白你的意思。”凯蒂终于笑了出来,“就像韦斯莱们不会邀请他们小妹妹一起去一个道理,抱歉埃尔,我不能答应你。”
“那我该找谁?”加布里埃尔苦着脸思考。他飞快地向前走,在转角的时候碰到了正从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室里走出来的塞德里克,或者说是狠狠撞上了。
两个人都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但塞德里克站稳了,加布里埃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经常和塞德里克待在一起的那群七年级的赫奇帕奇们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其中好几个人立刻上前把加布里埃尔扶起来。等加布里埃尔抬起头来,他们轻轻的笑声变成了惊呼。
加布里埃尔不停揩拭着流淌的鼻血,秀挺的鼻子因为胡乱擦抹而变得血迹斑斑,就跟小狗湿漉漉的鼻尖一样。赫奇帕奇堆里一个瘦高身材的褐发女生立刻从包里翻出一块手帕,塞进面前格兰芬多手里。他们花了一点时间,但血还是没能止住。
“我带他去医疗翼。”塞德里克微微皱起了眉毛,“不能让血这样子一直流下去。”他和朋友们快速告别,然后领着一脸茫然的加布里埃尔向二楼医疗翼走去。
“对不起。”加布里埃尔用那块手帕捂住鼻子,口齿不清地说,“我没注意拐角有没有人,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塞德里克像是被他给逗笑了,“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在受伤呀,埃尔?”
“这次是…”加布里埃尔思考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痛苦,“我发现之前每次都是意外,只有这一次是我自找的。”
塞德里克大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五官生得太好,长在脸上正确的位置的话很难不显得格外英俊,甚至能够让一些很少见到他的人目膛舌结。
“对了塞德,”加布里埃尔抬头问,“你肯定找到舞伴了吧?”他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一个长得英俊,人缘好,甚至曾在魁地奇比赛中打败过格兰芬多(这点很重要),几乎人人都喜爱的勇士当然会早早就和一个好姑娘约好一起在舞会上跳舞了,于是立刻补充了一句,“能不能教我一下…要怎么邀请女生显得比较礼貌吗?”
“没有哦。”塞德里克说,他还在笑,“这件事上我可能没法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