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罗几乎一夜没合眼,虽然他想尽力排除周围发生的一些反常现象,但却无济于事。
真不知道围绕他们要发生什么事。
先是国际组织神盾局突然插手他们国家的战局,然而领头人斯特拉克男爵却是另一神秘组织九头蛇的头目。
同时又偷偷抓捕大量变种人和普通人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现在又有一个神秘且未知的组织派来杀手试图悄无声息地消灭掉他。可笑,他的实力完全与他的能力不匹配。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大费周章的呢。
而另一方面,皮特罗又担心自己是无中生有,庸人自扰。那名杀手把化合物加到管道系统中,并非完全针对他一人,也可能是整个难民营和兵营的人。
这一夜,皮特罗的心灵一片冷漠,好似终年的冻土带一般封闭、沉寂,只有行动与抗议才使他恢复活力。
当天早晨,皮特罗才刚昏昏欲睡,调查与救援小组成员就向兵营作了汇报。
被劫持的“黑鹰”搜救直升机在圣提亚普利北方大约七十五英里的大海上被找到了,罪犯已经弃机逃跑。
飞行驾驶员的尸体在飞机上,脑袋上被打了一枪。
情况可能是,该驾驶员被劫持飞往军队指挥部,然后又飞离指挥部。他们一定是被接应,乘船或水上搜救直升机逃走的,因为他们在被追踪到直升机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此之前,皮特罗和莉莉安被“邀请”来分开审问,排除间谍嫌疑。结束后他们回去难民营地,试图躲避一些陌生人的追问。
“你觉得怎么样?”莉莉安问。
阳光在她那白净的脸上投下一道更加明亮的光线。
“与高空搏击使我筋疲力尽。但是,即便不如此,我也不会感觉更好些。”皮特罗说。“他们并不确定那些人是针对谁的,而我认为是冲着我来的。”
“为什么你会认为有人想在你洗澡时杀死你,皮特罗?那些可恶的东西是冲着你来的?”莉莉安不解。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显然已经得知我的身份。自从那些外来军队试图侵占索科维亚以来,我就一直参与抗议bao乱。也许有人注意到了我的不同寻常。不过,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想你不会坐以待毙的。你打算怎么办?”
“有时候我真的认为你住进了我的思想里。”皮特罗抬眼看向了她。“但愿某些人不会为了‘国家安全’着想,要求我们必须参与每一次谈话。”
这个国家的公职人员都是挺好的人——警察,士兵。但某些官员,真是令人讨厌。那些家伙甚至不说自己是否是情报机构,或国防情报处,军事情报处,或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组织里的成员。
“任何你在场的会议、谈话、审讯,我们都要参加。”
皮特罗故意用别扭的索科维亚腔调复述着刚才审讯时那些官员说的话。这些屁话着实刺激了他,像是故意要给他制造麻烦。
“谁让你总是热情地客串国家的防卫者呢。他们自然会怀疑你在为谁工作。”莉莉安戏谑地笑着说道。
皮特罗表示无奈,尽管如此,他依然坚持为国家做出贡献。在前往营地的路上,他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帮助你们,”她说,“信不信由你,我有能力看穿别人的心思,也能预测未来。我知道我们的反抗一定会成功。”
“噢,是吗?”皮特罗大笑起来。“那么,我们的未来怎么样呢?”
“我们至少还将相处很久。”莉莉安调侃着说。
他们已经来到了难民集中营的入口处。
随后他们就发现这里已空无一人。所有的伙伴都已经去参加新一轮的抗议游行了。隐隐传来高呼愤怒的声音,那情况令人想起蜜蜂在花丛中嗡嗡来回不歇。
一大早便被“请”去了审问,到现在他们都还没用早餐呢。
莉莉安等着木柴炉子上的一壶水沸腾的空当儿,皮特罗正在切一块剩下的僵硬了的面包。
至今为止,此时的气氛似乎糅合了一些亲密、一些自我意识的觉醒,还有一些暧昧的气氛——皮特罗觉得不甚自在。
他们相识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分别的时间长。当其中一个人迫不得已离开时,另一个就默默地留在原地。
他们重视对方,保护对方。
他们之间发展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态势,对于将来可能发生或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的预期,使人有点儿神经质。
皮特罗集中意志、皱着眉头处理这些面包块。架在铁网上的面包逐渐转为褐色。
他的面颊因长年累月的奔波之故,已经有些粗糙。他将发丝由前额处梳理向两侧分开,看起来很像二十世纪二〇年代杂志中的人物。
莉莉安可以料见他几年之后,从青涩鲁莽长成稳重成熟的模样。尽管皮特罗只是个十八岁的男孩,但他却有着莉莉安在华纳海姆的同年龄阶段男性里不曾见过的坚韧。
皮特罗用刀尖挑起面包,翻转过来。他抬起头来看着她说:“烤面包完全是火候问题,要耐着性子跟它慢慢磨。”
“每件事难道不都是这样吗?”
皮特罗注视着她许久,后来才发现自己和她笑颜相对。“没错,”他说:“我认为正是如此。”
一般而言,皮特罗是一个随时等待时机出现的人,他也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不过,这件事也是在试探他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