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的名字就会出现，”皮特罗说，“选取一个运气不太好的地方或是一个被倒霉之神眷顾的人，例如梅德，然后制造一个恰好而安全的机会为之努力。如此，我的名字就会有如某些家族传承的公子哥一般远扬。”

皮特罗的声音紧抓着这个话题的线头不放，继续加以编织，每句话结束的音调都微微摇晃，带有一点幽默和调侃的意味——仿佛抗拒被比较——中间还穿插令人难以捉摸的笑。

先前皮特罗出于多次解围，对托尼的态度稍微缓和——她觉得这是个好开端。她还为此高兴了一阵子，放心地留皮特罗在纽约和托尼独自相处。

然而皮特罗说，如果有个人比托尼还惹人厌恶，那就是不得不反击某人的嘲弄和戏耍时，被人回报了一个认真动怒的态度。

“你是哪里人？”皮特罗问特查拉。他知道答案，但复杂的地理已经让他放弃思考。

“非洲东部的瓦坎达。”

“当我听到一些不常知晓的地名时，也就是我烦恼的开始。”

“你真该好好对待你的学业，皮特罗。”

“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去到你的国家，是吗？”

“我以为你会有意愿来我家拜访，我亲爱的朋友。”

“没有，”皮特罗坦白地说，“我讨厌死你们这些高智商的人了，特别是那些企图在各种方面超过我的‘天才’。”

“这样的人多吗？”

“有好几打。他们会说：‘哎，皮特罗，假如你能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在研究上，你会拥有更多’和‘啊，皮特罗，为什么你总是捣蛋不把自己约束好？’诸如此类的话。”

特查拉大力认同之余，也质疑到底是谁那么冒失，对他说这些话。

“然后，”莉莉安接着说，“这些天才都说得很对，他们会跟你说他们对你的期望，而且又努力挺身而出来捍卫你的权益。”

在长时间注视下，特查拉发现她的眼睛是浅灰色的，非常冷静而沉着，而当它们看向他的时候，特查拉蓦然了解，皮特罗曾经所谓的莉莉安同时具备年轻和年老的特质指的是什么。

她总是冷静地谈论别人的事，就像一个严肃的法官会说的公正的话，而对于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事物，她的批评从不装腔作势且发自内心的真挚。

“我必须坦承，”特查拉沉重地说，“即使是我也曾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

莉莉安立刻好奇起来，身体站直，她那恒常如峭壁般柔和又坚韧的灰眼睛，直直地看着特查拉的眼。

“请你告诉我，我不会怀疑。我总是相信任何人说的任何有关我的事——你相信吗？”

“绝对是。”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赞成。

“好，那请告诉我。”

“我不确定我应不应该这么做，”特查拉在逗弄她，因为她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专注到近乎一种全然自我的状态，令人不禁微笑。

“他是在说你的魅力。”她的闷闷不乐的男友开口。

“我们是在说同一件事吗？”特查拉问，委婉地表达他的玩笑。

莉莉安马上弯了眉眼——然后笑出声来，身体在门框前摇晃，直到张口说话才睁开眼睛。

“风靡全美的莉莉安-斯塔克。”她的声音里充满笑意，有如炉火和灯光交织投射在她火红的头发上的光影般变幻而难以捉摸。

特查拉想到了新闻中总是高调出场的某位身价亿万的富豪斯塔克。

“我仍然无法将您与斯塔克先生联系到一起。”特查拉不禁感叹。

“有一点倒是相似。”皮特罗接上话。

“我说的是那些绰号，都是一些无聊的男孩胡说八道的。”

“可不是吗，特查拉，”皮特罗解释，“每一个见识过莉莉安的男孩都祈祷自己能够成为这个女孩的唯一。这不是你听到的吗？这个绰号自打我们入学一开始就有了——我几乎每天都在承受那些男孩们杀人般的目光。”

特查拉的眼神变得闪烁而玩世不恭。

“皮特罗，莉莉安，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能够邀请你们共进晚餐？”

皮特罗刻意忽略这句话，可能是出于排斥，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到今天的约会。

“今晚我们有约会。”

“噢，真是遗憾，”特查拉回应，明显表现出失望，“那只能下次见面了。”

“你们知道瓦坎达在哪里吗？”

“瓦坎达？”莉莉安困惑不解，她对中庭的了解依然不深。

“对，如果有机会你们一定要来我的国家来逛逛。那里的风土人情很不错。”

她思索了一下。

“好啊——如果我能腾出时间的话。”

“随时恭候。”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全黑了，皮特罗不禁开始怀疑，是否痛苦和晦暗曾笼罩在他的头顶上空——因为现在头顶的灯光和柔和墙上的照片看起来是如此温暖和友善。

特查拉站在光与影之间的身影也显得庄严，这两个仿佛与生俱来的王者所激荡出来的欢乐和笑声，一波波在快乐的光晕中来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