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那杯鸡尾酒,皮特罗现在很欢迎这种情绪,他现在正有自信,并更进一步希望自己的期待,能够让这个行踪捉摸不定的女孩印象深刻——她继续浏览眼前的“牧场”,迅速观察品评那些常人所不察之处。
他希望自己有个姿态,他希望自己以传奇和英雄之资突然现身在她眼前,他希望他的出现能够激起她心中的涟漪,改变她对自己以外的事物过分关心的态度。
“我拭目以待,”莉莉安开始说,却同时感觉这些话正在减损她刻意寻求的平静克制,“我拭目以待,因为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能比你更富有魅力。”
“噢?”他既没有为此惊喜,也没有抓住她的重点,然而,她必定是宽慰他的,假如他真的拥有什么特殊的气质。
“你不认同我普通的事实?”
她点头。
“我想是这样,除非我可以做出些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你觉得这可能发生在二十岁的青年身上吗?”
“为什么不行?”她回答,语气并无敷衍。
然而,她的思绪已经离开这个话题飘到玻璃窗外徘徊了。
“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他不带感情地说。
“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人类不可能做到,”——她的话中不确定的成分渐增——“这么说让我感到很讶异,这……这……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们认为只要是出身普通,就认为一生庸常,最好这辈子的时间都花在那些呆板、缺乏活力的生活中。”
她突然住口,他看着她,神情令她无法捉摸。
莉莉安等着皮特罗表态,是否赞成反对,但他毫无反应。
“难道你从未思考过这些事情吗?”莉莉安有一点恨铁不成钢了。
皮特罗摇摇头,他回答的时候眼睛在人群中游移:“我不知道,关于我该做什么,或任何人该怎么做——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令她困惑并阻碍她思路的流动。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令她感觉这么迫切的需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又说不出口。
“嗯,”她语带歉意地承认,“当然,我考虑欠妥,可是……”
“我是这样想,”他接着说,“我做事跟这件事对不对、应该怎么做没有关系。我并不在乎这件事是否会为我带来荣耀,我也不明白那些拥有权力的人有什么理由贪得无厌;事实上,当我看到有人在为生活奔波,我总是感觉很无力。”
“你什么事都想帮忙吗?”
“我想规避再次出现国破家亡的事。”
一瞬间她沉默了,几乎以为他这么说是另有深意。
“国破家亡?”
“即将。我希望能够改变现状,我希望我身边的人有一些在斗争,这样让我觉得还有希望——我也希望另一些人停止攻击,这样索科维亚就可以保持生机并且存在我的记忆中,但我从未想过侵/略别的国家或报/复那些国家的平民。”
索科维亚离这儿远隔重洋,那地方是被彻底打败了吗,他们的国土被包围了,即将被占领了,平民们正在饥饿和疾病中挣扎、消亡。
皮特罗在肉/体和精神方面两败俱伤,他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再也不可能威胁到那些入侵者了。
“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沉默许久后,莉莉安笑着说,“这是你独特的魅力,不是吗?”
“嗯……”他迅速朝她看了一眼,“你说得对。只要我还……年轻。”
他在将最后一个词之前做了个小小的停顿,莉莉安原以为皮特罗打算要说的是“能力”,他的企图是明显而难以否认的。
他的双眼发亮,莉莉安正等待皮特罗对这个主题做出延伸,至少,他已经将自己靠近她的世界——她稍微俯身向前准备倾听。
然而,接下来皮特罗说的却是,“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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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新墨西哥州的冬末春初下午,是他们一连串“意外惊喜”的开始。
抵达牛仔们说的目的地之前,皮特罗和她一起手牵手絮叨了不少刺激有趣的日子。
不变的是,莉莉安仍然喜欢倾听。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到底是什么特殊阶层的生活在吸引着她,不过这显然不是重点所在。
她会去参加斯塔克举办的半公开慈善舞会,而他也在世界各地的战争爆发区看过她几次。
有一次,当皮特罗忙里偷闲去找她之际,莉莉安为了方便行动——他稍微弯身向前准备配合她接下来的行动,于是一口气闯过几百英尺为她接下攻来的子/弹,其中有一半的火力皮特罗也挡住了。
她和他吃过几次午餐——前者很匆忙,至少对他而言是不太满意的状况,因为她的表情严肃和心不在焉的态度,以至于总是无法专心在约会,和他所发表的言论。
通常这种灰头土脸的午餐吃过两次以后,皮特罗就会开始抱怨莉莉安让他生活的骨架疲软不振,然后她就会笑着承诺给他三天的私人约会。
比起来,后者给他的满足要多上许多。
牛仔的声音开始在他们耳边噼啪地响。
“……这个坑道。”
皮特罗停止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