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罗张嘴，适时表现他的茫然。

“真的吗？”

此时，皮特罗不得不正视这件事实，他和克林特的目光都一致转向莉莉安。她仿佛退入黑暗的背景，再也没有人进入她的世界，也不会将她拉出来。

“你会跟他走吗，莉莉安？”皮特罗迅速说，“——他和你才是同类。”

“你在担心吗？”莉莉安说。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莉莉安转向克林特。

“把我的弓箭放在锤子边，他会知道意思。另外，你可以让你的那些特工不要阻拦他——噢，他留着金色的头发，模样有些愚钝。”

“他看上去完全只有莽撞。”她坦承，离开洛基的索尔，他的智力如一只羊。

“我总想，”皮特罗诚挚地说，“如果我有机会能跟你一起远走高飞，那么这将会是多么棒的经历！”

克林特报以同情地笑；电话那头的弗瑞局长则几乎对他肃然起敬，他又继续说：

“但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选择我。噢，讲到这点，我的老天，要我说自己的优点连一个都想不出来。管他的，我跟定你了！”

克林特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不大笑出来，莉莉安则不停欲言又止，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她清了清喉咙，笑着开口。

“但你知道，”她的口气像在说明一个宇宙通用的定理，“我并不是个老灵魂——像你所猜的那样。”

这位妄自菲薄的青年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终于来了。

正当莉莉安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宽慰时，皮特罗突然向她宣布：

“我得有个目标。”

“噢，你有什么计划吗？”克林特冒失地大声问道。在他眼里，皮特罗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别提目标了，他能照顾好自己别捣乱就是不错了。

“成为超级英雄，做个能比肩神明的人——不论是雷神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神——没有什么能够成为我站在莉莉安身边的阻碍。”

莉莉安热烈响应，眨眼微笑，在这个轻松时刻，皮特罗突兀地发问：“请问可以给我机会吗，莉莉安？”

莉莉安察觉他的语气隐约带有试探，侧目看他。

“你是指什么机会？我以为我们已经在稳定交往了。”

“噢，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皮特罗的确是她的爱人，可是并不是那种无法舍弃的人。莉莉安抿嘴，调整衣摆，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亲爱的，”皮特罗说，朝她伸出手，“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莉莉安被他弄得有些难以拒绝。

她知道拒绝一个真诚请求的人会带来多大的伤害，而她不愿意伤害自己的爱人。

她能感觉到，孤独非但无法使她摆脱，反而在毁她。担心赫卡帕如影随形，她到危险中去，去救人，还把事情搅得一团糟让人无心战争，把自己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每天累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她把头埋在皮特罗的胸膛里，双手抱紧他的腰，闷闷不乐道：“彼特呀，彼特！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受伤害，你能理解吗？”

但是，这种玩命是徒劳无益的，能起什么作用呢？孤独把她趋向忙碌，可忙碌又把她驱到爱情中去。

当她在某个战场的时候，她周围尽是些尸体，面色苍白地呆在死人中间，双手在满是血污的战斗服上擦拭，腐臭味憋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华纳海姆，绿意盎然的草地夹杂着鲜活的娇花，随时闻到飘香，以及华纳海姆人那沉静而和谐的氛围。

她自言自语道：“不，能安抚我的不是忙碌，即便我置身于这死人堆中也是毫无用处的，我也将会无数遍的想起它曾经的辉煌。如今就像一个溺水者一样，又或者是一只剥了皮的羊羔。我的罪过是赎不好的了，那我们就一起面对吧，或者至少让我是在阳光下死去。”

“我亲爱的莉莉安，”皮特罗抗议了，开玩笑地对她皱了皱眉，“请不要再说死亡吧。我爱你，假如你非要如此，我就会和你共同面对。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甚至某部分可以说是隐瞒我的。如果我连你的这些都无法接受，我大概不会跟你说这些，不过我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