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和索尔争个你死我活的，他和奥斯蒙德不同，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成为国王，可现在他却走不了回头路，因为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好心放弃继承王位。

如今倒是没有这个困扰了，从奥丁那里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洛基对过往所有的偏见都有了解释。

“你们到了。”他对莉莉安耳语了一句，接着，三人一起慢慢向前移动。

“奥丁陷入沉睡了。”来到出口前他又耳语了一句，只见他垂下了眼睛，随后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背，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们离开研究基地，此时月已偏西，夜色朦胧，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

电梯门又关闭了，几乎同洛基出现前一个样，但他们知道今夜已是个不眠夜。

“到我的房间去，聊点什么，跟我说说情况。”皮特罗说。他用那只靠近莉莉安的胳膊搂着她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嗓音自然地说：“亲爱的，我听得出他欲言又止的后半截，你懂吗？”

皮特罗感觉到了自己身为普通人类时没有感觉到的东西，一种真正的来自于传说的神的压迫的感觉。

他们顺着大路回到学校。

“终于回来了，”皮特罗说，“这是我最奇妙的一天，三个神出现在我面前，其中一个把我当作伴侣，一个把我当作蠢驴，还有一个把我当作空气。你说如何，莉莉安？”

此时钟表才刚转过九点半，外面的大门里学生教师们匆忙地进进出出，还有一大堆变种人小孩耐心地等候接受睡前的全身检查。

莉莉安和皮特罗走过去时，孩子们的目光全都跟着他们。

皮特罗打开自己的房门。这儿椅子和单人沙发面对面放着。这样，两人坐着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脸。

房间里还有一小块地方用来放衣柜，另外一边地上有两个木筐堆得满满的衣服，地毯几乎被报纸杂物盖住了。

皮特罗挤挤眼，望着莉莉安，极力使自己不去想刚才那个叫‘洛基’的神。他觉得洛基和那个索尔同样使他危机十足。

银灰色的卷发围着他细嫩但却是健壮的脸，他的嘴唇看上去像姑娘的那样敏感，可是鼻子直直的很威严，下巴的形状给人以意志坚定的感觉。

他的眼睛显出稚嫩的本性，浓密的银发似乎使他的皮肤更加白皙粉嫩。

他给人的印象是充满青春活力，坦诚热情的表情近乎天真。

不过，莉莉安知道，皮特罗伤心的时候，他那敏感的线条，纤细的嘴唇就会扭成一道弯曲的口子，整个脸发红，变得委屈而带有脆弱。

可是那种脆弱背后并没有懦弱，跟莉莉安一样，大家都有不堪的过去，可他并不会为此怯弱。

皮特罗拉开桌子的一个抽屉，拿出一瓶杜松子酒。他转身对莉莉安说：“随着能力的提高，我已经逐渐淡忘喝醉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他们牵过手交换酒杯以后，皮特罗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他的一只脚搁在椅子的横档上，身子往前弯曲。

莉莉安拿起酒杯，他倒了两杯酒。

“还是说说那回事吧，”皮特罗说。他那低沉的慢吞吞的声音是一种试探，不过这是一种温和的、平心静气的试探。“你为什么会离开华纳海姆？”

“好，”莉莉安说，“是这样，自从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宣布停战后，我的祖父尼奥尔德变成了双方交换的质子之一。他曾是华纳海姆的国王，他卸任后，便由我的长兄费约尼尔继任。

“后来的一场战争，他带领华纳海姆军队出征，军队没有胜利。甚至接连着牺牲了我所有的兄长，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从他们的血肉中得到了王位，可却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皮特罗伏在桌子上，倒了一杯又一杯，不安地喝着。他没有在任何神话记载中看到过类似的传说，他知道神话会大加渲染，把他们说成残暴的家伙，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件事肯定是近代史，并极有可能就是莉莉安最后一次见到那两位神的时间段。

“我试图拯救子民，使他们脱离苦海，这时我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是个神秘的女人，正在蛊惑我的心智。从那以后，我的信念动摇了。”

莉莉安停顿了。

他们慢慢地呷着酒，过了一会儿，莉莉安站起来看着窗外升起的弯月。

“我别无它法，”她说，“我同意了她的提议，哪怕我知道那是个陷阱。可你身临绝境，你不想拼一把吗？”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皮特罗说，他正要再补充点什么，窗边的女人摇晃了一下，她的鞋跟踩在地上，脸上还流着眼泪。

“彼特，”她说，“我把自己的灵魂当作筹码。”

“灵魂？”皮特罗一惊，已经说不出话来。

“当我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之时，我找到了游戏的漏洞。”莉莉安用她那深沉简洁的话说：“我欺骗了她的眼睛，以卑劣的方式赢得了胜利。”

皮特罗走到窗前，站在她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