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熹一脸呆滞,心道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公子不公子的,她的命也是命啊!
接下来的时间,好不容易同周若依商议好,在她们走时买一部分存粮,郁熹一整天都沉浸在扎纸人赚钱的大业中,把周若依提亲的事完全抛之脑后,自然也忘了跟时雨提一嘴。
等到晚上的时候,郁熹又收拾好被褥回到地窖中,严格采用控制变量法恢复先前的布置,只是当她转头看到那口棺材时,不由想得更多了。
虽然她小时候对躺棺材睡觉感兴趣过,但刚开始实践就被发现暴打一顿,自那时起就老实了,莫非她到现在还童心未泯?
总不能是因为睡在这棺材旁边,才不会做梦的吧?
怀揣着好几个猜测,郁熹沉沉入睡,第二日醒来时心情一如既往低沉压抑。
啧,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总不能是睡觉姿势吧?
还没等她翻身多试几个姿势好睡个回笼觉,上方传来轻叩木板的声音,时雨缓声道:“郁姑娘,外边有人找。”
谁一大早来找她,不会又是周若依吧?想到这个人,郁熹猛地坐起,昨天说的话一句一句在脑中复现。
坏了,居然把这事忘了!周若依不会来真的吧?
等她迅速拾掇好踏进前屋,时雨已经贴心地将人招呼好,还上了一盏热茶。郁熹看了一眼来人,约莫四十出头,素钗简装,却不像平常人家粗布麻衣,看着是有点钱财的。
见不是周若依和她祖母,郁熹松了口气,在门后边冲时雨悄摸摸招手示意,等人过来了一把拉住他往旁边躲去,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谁?来干嘛的?”
时雨已经对郁熹一遇到人就鬼祟的行为见怪不怪,配合着小声回答:“说是李府的管事,想要预订二十只纸人。”
二十只!这可是大生意!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不知从哪凑钱买周若依家的存货。
郁熹面色一喜,却注意到他说的李府,微微皱眉:“不会是那个李府吧?”
时雨听懂郁熹意有所指:“不知是哪个李府,但刚才她并未提及其他事,观她言行举止似乎只是为了买东西。”
“那就好。”郁熹放下心,转头看见白纱帷帽下时雨容色朦胧,依稀可见不俗的眉眼。不仅看不出纸人的模样,平添几分淡雅的风情,不由感叹这帷帽真是合适得很。
“日后招待客人这活计就交给你,问清客人需要的数量和时限,再让她选好摆在外边的样式,每个纸人收取一枚铜钱的订金,这样就行了。”
郁熹解释清楚,时雨微微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转身干起了正事。
看着他的背影,郁熹颇感欣慰,当初把他留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等送走大顾客,她满心都是来钱了的喜悦,又把周若依说要提亲的事忘到一边,干劲满满地开始扎纸人。
妇人给的时限还算宽裕,但郁熹心里装着将生意做到整个江东城的大业,有了个好开头自然想尽善尽美,先把口碑打出去,因此扎得格外仔细。
午时快过,时雨见郁熹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食,外屋突然又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还是前日见过的周若依,旁边那位半头银发的妇人,应该就是她的祖母,只是不知她二人此时登门是为何事。
想起这位老夫人不喜郁熹,时雨也没再知会一声屋里的人,独身前去招呼。
“时公子!”周若依眼尖一下就看到他白色的身影,满心欢喜地唤了一声,又忸忸怩怩地躲在了祖母身后,支支吾吾:“郁姐姐跟你说过了吗?你是,怎样想的呢?”
只是抬眼看向意中人时,周若依莫名察觉到时公子似乎比往日冷淡几分,又匆忙低下头有些沮丧。
莫非是不喜自己?那她主动带着祖母登门是否会让时公子反感?
时雨不解周若依何意,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孙巧慧提起拐杖往地面用力敲了两下,语气不善:“郁熹那丫头怎么不出来?有长辈上门还装聋作哑,不知礼数!”
她之前对郁熹这个丫头并无恶感,最多只觉得有几分怯弱,只是没想到竟是个主意大的,竟敢做起这死人生意!
原本她还耳根子软,听了依依的话想着接济一些,而郁熹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往她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哪有正经姑娘做这种活计的?她明令禁止依依不许再跟她来往,却没想今日依依竟说看上了她家新来的帮工。
孙巧慧气得午膳都没吃两口,被周若依软磨硬泡得没办法只好上门看看,也好让郁熹打消那些算计的心思。
也就是依依单纯才被人拿捏,如今她一介孤女和男子同住一个屋檐不说,竟还敢把主意打到依依身上,真当她是死了吗?
孙巧慧越想越气,正想叫这毫无眼色穿一身白的帮工进去催催,却在看过去时愣在了原地。
略微混浊的眼睛突然瞪大,孙巧慧顾不上自己腿脚不便,猛地上前两步几乎快贴着时雨的帷帽。
周若依反应过来正想拉住举止反常的祖母,却没想听到她抖着嗓子唤了一声。
“时雨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