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抹了一把脸。
这是什么?眼泪?
视频播放完毕,从头开始。朱青二号重新伸出手去摸孙乾的脸,孙乾继续对着黑暗空间中的朱青嘶吼。
一遍又一遍。
朱青的心里好像有根弦,突然就崩开了,那根弦之前似乎是个封印,把一部分回忆和情感封在了门里,想不起来,不知道它存在,可如今那弦崩断,情绪扑啸而出,冲破了那道防线,心底的情绪如洪水般泄出,再也拦不住。
一些记忆有如碎片一样扎进她的心上。
两年前,朱青就是一个普通的社畜,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考研究生考了两次都没有上岸,家里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谋了份职位,又给拿了不少钱,这才给朱青安置到了一份稳定的职位上。
二十岁出头,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纪,很多同学要么已经闯荡出了一条路,要么是家里有路有钱吃喝不愁,唯有朱青处在一个被硬塞进去的基层文岗上,虽然有的人羡慕她有份看似稳定还双休的工作,但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什么叫有苦说不出,有情绪不敢发言,有想法又无法离职的尴尬位置上。
朱青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被定性了,一眼望得到头,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也就是这样了。
她想要再拿起书本学习,无奈内心的酸楚已经让她无法再全身心投入进去了,是了,自己不是那块料,全职备考时都没有考上,更何况现在呢。
她很烦恼,没办法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还正在为她的未来有着落了刚刚赶到安心,她不想让父母再操心,唯一的排解方式就是旅行。
她的工资不高,出国游基本是不敢想了,那就近边游吧,每个月一次游山玩水,也算是能散心排忧的最佳方式了。
这一次,她报了瑞阳城的旅行团,瑞阳城的著名景点就是它的海,两日一夜的海边游勾起了朱青的兴趣,价格也不算太高很划算,朱青只是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报了名。
周五的傍晚,朱青关了电脑就要下班,领导叫住她:“小青啊,这个你帮我写一下,明天就要,着急。”
朱青听着领导的讲述,一个头两个大。又要加班了!哪天加班不好,偏偏在她第二天早上要早起去旅行的时候来的活。
该埋怨领导吗?可能应该吧,可是根据领导的叙述她了解到,领导急用这个文件是因为他第二天要加班,甚至周末两天都要加班,跑这个项目,相比较领导的两天工作量,朱青的这一晚加班似乎不算什么。
俩人都没有加班费,领导也是给上面打工的,听同事说,领导工资比下面的人多,为了下面的人能正常开出来工资,领导的工资已经压了三个月没发了,这次的项目谈下来了,领导才有饭吃。一时间,朱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领导,还是该同情自己。
她放下小背包,又重新打开了电脑,赶在月亮顶在头上之前,把工作赶了出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爸爸妈妈很心疼她,给她留的晚饭已经放凉了,朱青在单位已经吃过了外卖,她实在没有胃口再吃,简单地收拾了第二天出门要用的行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早上的闹铃响起来的时候,朱青惊醒,才发现,她忘记设定今日的早起闹铃了,起床时间还是上班的起床时间。
她急匆匆地洗漱穿衣,背上头天晚上整理好的双肩包就跑出门。
旅行大巴停在路边,发动机已经启动很久,她迟到了。
导游见她狂奔而来,打开车前门,一手扒在车上,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把她给拉上了车,在全车人的注视下对她说:“哎呦我的妹妹,你总算来了。叫什么名?”
朱青有些局促,她跑的很辛苦,还没缓过来气,只吐得出气说:“朱青。”
导游点头,让她找个座位,车门一关大家出发了。
车上只剩下一个空位,朱青一屁股坐下去,邻座的男生不断地打量她,眼神有意无意间扫过了几次她的锁骨往下,她感觉到了那个视线,让她心烦,这男生该不会是什么色狼吧,后面的旅行要小心他了。
没想到,那男生却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地提醒道:“你的衣服扣子扣错了。”
原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