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礼陡然清醒,池雾抬手扶住了他:“没事吧。”
裴时礼稳住身形,轻轻摇了摇头,天色很黑,他们还没到水库。
刚刚那种窒息感太过真实,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了。
“他还没醒,”池雾略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手片刻,而后朝傅熹年抬了抬下巴,“你俩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是看到什么了么?”
“看到了死亡前的碎片。”裴时礼如实。
但是为什么会看到呢。
因为,贺朝阳和陆灯的灵魂吗?
裴时礼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脏,陆灯约他出去是为了炫耀特长。
但……
贺朝阳是怎么落水的?
“别杀我!!”
傅熹年大喊一声,浑身抽搐一下,噔然睁开眼。
“……”
傅熹年瞳孔剧缩,傻愣愣的倒在地上,裴时礼和池雾对视一眼,上前查看。
“你还活着么?”池雾出声。
“傅熹年?”裴时礼唤了名字。
傅熹年木然动了动眼珠子,看到裴时礼后,终于绷不住了:“呜呜呜哇哇哇……”
他抱着裴时礼的腿嚎啕大哭,边哭边抹眼泪:“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对不起……”
“我不是贺朝阳。”裴时礼拍了拍傅熹年的脑袋,“我是裴时礼,他是池雾,你是傅熹年。”
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傅熹年哭声止了止,又无声哭了两下,才慢慢缓过神来。
“你看到什么了?”
裴时礼问,许是少年声音太冷静,傅熹年拼命跳动的神经也跟着冷下来。
他比裴时礼看到的更多。
“贺朝阳妈妈发现她儿子失踪后,去找了我爸。”
陆灯隐瞒了事实,殊不知这样错过了贺朝阳的最佳救援时机。
第三天,贺朝阳的尸体浮出水池的时候,一个成年人进去能站起身子,轻而易举将他捞起来。
看着贺朝阳被水泡的模糊肿胀的五官,马如兰彻底崩溃,他儿子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就这么没了!!
说好晚上回来给妈妈按摩,她还没等到怎么就没了!
明明下午还兴致勃勃的说日记是《我的妈妈》,他会好好写,怎么就这样没了!
这么浅的水池,这么小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
她不甘心啊……
陆灯害怕,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没几天就得了怪病,浑身提不起力气。
马如兰崩溃边缘,找到了贺朝阳的记作业本。
她找到了陆灯,问他是不是约了贺朝阳出去,是不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我儿子不会游泳,是你推他下去的……
是你!!
那天夜里,陆灯去上厕所,瞥见了在阳台等着他的马如兰。
……
傅熹年想起那张脸,还很后怕,打了个寒颤,说:“就是这样。”
“所以贺朝阳是怎么掉下去的?”
裴时礼摇头:“我不知道。”
“但污染源应该就是马如兰了。”
马如兰,贺朝阳的妈妈。
*
几人来到了水库边缘,搜查重要道具。
水面确实很浅,不是很深。
转了一圈,毫无收获,裴时礼看向傅熹年,傅熹年摊了摊手,摇头:“什么都没有。”
池雾也摇头。
空气越来越湿,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得再走一次死亡过程,被游戏舱强制登出。
裴时礼垂眸,开始理思路。
进入副本,叫魂,回家,写作业,洗碗,送材料,来水库……
污染源是马如兰,重要道具是什么?
对马如兰而言,最重要的是……
贺朝阳。
得出结论的裴时礼顿了一下,可是他不就在这儿呢么?
不对。
“你刚刚说,贺朝阳的尸体是第三天浮出水面的?”
裴时礼再次询问。
傅熹年点头。
“还有细节吗?”
“细节……”
傅熹年太过害怕,刚刚只顾着说大概,裴时礼这么一问,他还真想起一些细节来。
“第二天和第三天我都听到了钟声。”
钟声……
池雾一直不出声,听到这里,适当提醒:“传闻,人死后不浮出水面,说明他心有不满,对世俗存有怨恨。”
“在世之人就会觉得,这溺水之人不愿见他,遂寻些非常之法,叫人之魂,寻回家之路,以此慰藉在世之人,心里头有个念想。”
听完这番话,裴时礼起身:“我们去找四一四的老人。”
傅熹年也想明白了:“你是说……”
“把贺朝阳的尸体叫出来。”裴时礼道,“既然是马如兰的执念,重要道具一定是贺朝阳。她也一定希望儿子愿意主动出来见她……”
“最起码,在马如兰发现之前,主动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