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它们带来了你。”
它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开始,就喜欢你。
祁辞怔了怔,三年前他第一次为了活命而点燃尸油,第一次见到了黑暗中,那诡异又巨大的凶煞。
那时的他只觉得恐惧又屈辱,他本能地去怨恨,可怨恨过后又觉得无趣。
自己身上的尸花不是对方造成的,反而是他要利用它才能苟活下去。于是这样的认知,让祁辞不再怨恨凶煞,反而更加厌恶自己,厌恶命运。
这三年来,他就这样在自我放逐中,去一次又一次地向凶煞打开身体,麻木又颓废地活着。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逐渐渴望、期待那丝黑暗中的灼烫。
但是今天,聂獜却告诉他,自己的出现同样带给了凶煞带去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在那片黑暗中依偎时,是在互相取暖。
祁辞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搂住了聂獜的脖颈,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胸膛,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也很高兴……能遇见他。”
聂獜揽在祁辞腰间的手收紧了,在这张窄小又简陋的床铺上,他们的身体仿佛再没有间隙,他低头循着祁辞那带着淡淡松香的气息,凑近他的唇。
可就在他即将吻上的那一刻,祁辞的手指却抵住了他的下巴,那双漂亮的鸳鸯眼注视着他,然后又缓缓地弯起弧度。
“但有些事,还是等他什么时候学会说实话了再办吧。”
说完,就又在聂獜的怀里翻了个身,严严实实地裹上了被子:“我困了,你也早点睡。”
聂獜望着祁辞露在外面的后脑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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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娃娃你莫哭,婆婆下山卖花馍……”
镇子漆黑的小道上,不知从哪来了个跛脚的老太太,胳臂上挎着只小筐,走起路来没声没息的。
已经是后半夜,所有人都睡熟了,只有后头某座破破烂烂的房子里,断续地传出童谣声。
老太太就跟着那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走着,走到了漏风的门板前。
“娃娃的手儿白白,婆婆的花馍圆圆”
门板后的人,似乎也察觉了老太太的到来,声音都打起了颤儿,但还是坚持唱道:
“娃娃的脚儿小小,婆婆的花馍香香”
“娃娃的眼儿……”
童谣还没有唱完,门外的老太太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像是干枯的树枝刮擦着石板:“娃娃不用唱了,婆婆已经来了。”
“你要买花馍吗?”
门板后的童谣声戛然而止,许久之后,才传来带着恐惧的回答:“是……我要买花馍……”
远方的山野中,传来了二三声不祥的鸦啼。
腐朽的门板开了又关,老太太的腰佝偻得更低了,重新将筐儿挎到手臂上,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又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长长的血迹从门板后,拖到了破烂的屋前,却再没有人补全那童谣的最后一句。
“花馍花馍卖完了,婆婆的筐儿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