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到医生的话,顾越辙表面看似淡定,实则悬着的心终于安全落地,他反手关好门,来到会客区沙发坐下,看似从容不迫地从裤兜拿出手机摆弄。
顾越辙和庄汜明明在一起,但仿若同个空间里,视而不见但兴致勃勃的哑剧演员。
良久后,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人都愣了一下,很短暂地互相瞥了对方一眼。
门中间的玻璃上透出宋青书的脸和上半身,她手舞足蹈地同庄汜打招呼。庄汜自然也热情回复,甚至准备下床去开门。
但顾越辙并不记得自己进来前锁了门,他憋着莫名的火气,起身抢在庄汜前,可俯身到一半……宋青书推门而入。
“……”顾越辙又立刻重新坐下,只是脸色明显冷了几分。他深邃不见底目光跟随宋青书来到庄汜病床边。
庄汜看上去十分兴奋,连声音都轻快起来,拍了拍床沿,“来来来,坐这里。”
宋青书竟然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了!顾越辙感觉自己后槽牙咬得咔咔作响,手里攥紧的新手机似乎又要岌岌可危。
三个人距离相隔很近,但离得近的两人看样子自动忽视了顾越辙。谈话间一句一句中的显示出的熟稔程度,仿若顾越辙才是那个最不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越辙认为自己不应该坐在‘房里’,他应该被埋在‘房底’。
“没事吧,你真的吓死我了,我就说让你别小看二次分化,你……还好最后没事。看到你的信息,吓死我了!”宋青书一边吐槽庄汜对二次分化的漫不经心,一边捂着胸口回想起收到信息时的惴惴不安。
庄汜同样后怕,但朝她笑着安慰:“这不是没事嘛,我现在挺好的。”
昨天一个人躺在潮湿闭塞的楼梯间,无边无尽的的绝望和必死无疑的恐惧蔓延全身,他像沉溺深海的落水者,入眼是一望无际漆黑的海底。
死亡,没有人不惧怕它到来。
宋青书伸手轻轻打了一下庄汜的手臂,用那种我还不了解你的眼神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我刚从文医生那边过来,他看着我的表情……”宋青书顿了一下,很快速地瞥了眼后侧方的顾越辙,“有点奇怪,可能误会了什么……”
庄汜当然知道文医生误会了什么,但仍明知故问或是刻意让人误会着问:“啊?有什么可误会的?”
“啊?”宋青书张大眼,被他的莫名其妙的话搞蒙了……数秒后,眼神示意庄汜,你说什么呢!
庄汜接收到讯息,但语气轻飘飘地说:“那能怎么办呢?本来就是呀。”
下一秒,“嘭”地一下,是顾越辙手机掉地上的声响,它还转了个大圈,一溜烟拐弯钻进了庄汜病床底下。
“……”宋青书转头看了眼顾越辙,又转身看着庄汜,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越辙感觉自己额角的神经跳了一下,他面无表情起身,有些狼狈地钻进病床底费劲地找到亮着光的手机。
机身右上角被磕掉了一块漆,不过屏幕很坚硬,毫无损伤。
顾越辙拿着手机,淡定地立在床边看着庄汜,心平气和地问:“你要不要吃东西?我点个餐。”
看样子手机只是意外失手滑落?
“好呀。”庄汜又朝宋青书询问,“你要吃什么?”
下午两点早已过了饭点,宋青书偷摸摸看了眼顾越辙,他的表情过分紧绷,情况不妙呀。
“不用了,看到你信息时我已经吃了,你们现在还没吃午饭吗?” 宋青书这是在拒绝一起用餐。
“还不是为了等你,可能小汜特地等你一起吃饭的吧。”顾越辙眼神放空,正对着宋青书,透过她不知望向哪里,但话里话外的酸味,方圆十里外怕是都能闻到。
“……”宋青书抿了下唇,她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即使她早该明白,笑着朝庄汜说,“那你不该等我的。”
庄汜点了下头,语气笃定,“不,就是特意等你一起吃饭的,是我忘记提前跟你说了。”
他在试图让美丽的误会再加上几分可信度,因为他清楚此时顾越辙深不见底的眼神里包含的隐意,是对本以为手到擒来猎物陡然脱出手心掌控的愤怒。
庄汜不会再次被圈进顾越辙柔情蜜意的陷阱。这次,他断不如顾越辙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