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嘴笨不会安慰人,哪里有人这样“阴阳怪气”地戳着对方伤疤安抚,难怪他经常惹自己的omega生气。
高大威猛的alpha瞬间红了耳朵,不好意思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抱歉,我刚才说话没经过大脑。”
“……”庄汜很淡地盯了他一眼,情绪缓和后,不咸不淡道:“辛苦纪容警官。”
“不辛苦,这是为人民群众应当做的。”纪容站起来,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刑警队两个警官,灰溜溜地离开了病房。
一路风尘仆仆,金钱的魔力终于打动了那位外国专家,顾擎宇承诺资助他的实验直到项目完全落地,并且不约定项目期限,相当于成为他最诚挚的天使投资人。
专家乘坐顾家私人飞机抵达京州市国际机场,然后立马转车到松正医院。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诊断后,在距离切除腺体的最后三小时时,布置了一套极其冒险的治疗方案。
利用百分百匹配度omega的信息素进行抚慰治疗,让alpha的腺体细胞从失活到逐渐恢复活力。
其间需要的治疗时间较长,且这套方案仍处于动物实验中,还从未在人身上实施。因为天生百分百匹配度的信息素太少了,他们只能利用人工合成信息素在植入腺体的动物身上实验。
目前取得的实验结果是90%的成功率,相当高了,可依旧有10%的风险。
时间紧迫,顾家和温家为了保全顾越辙珍贵的s级腺体,一致决定选择铤而走险的治疗方式。
医生告诉他需要抽取他的信息素作为治疗手段时,庄汜欣然同意了。
抽取信息素算什么,顾越辙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他终于有机会能还他的人情,他对他的亏欠终于可以少一些了。
于是,庄汜住在了顾越辙旁边的病床上,利用先抽取再注射信息素,和自动释放信息素的两种模式,抚慰他失活的腺体。
虽然顾越辙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但他的腺体果真像专家说的那样,一天天逐渐恢复,焦黑的腺体皮肤缓慢蜕皮,慢慢长出新的皮肉。
一切都朝向众人期待的方向发展,除了人没醒。
只能依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平稳,alpha强壮的肌肉消失,下巴变得削瘦,身体也瘦成了薄薄的一片。
每到护工替他擦拭身子、做日常按摩时,庄汜盯着他,眼圈总感觉很酸痛。
一个月前,李磊也被警方在西南边境的一个黑煤矿里做黑工时抓获,那时他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不成人形了。最终以绑架罪、职务侵占罪等,数罪并罚入刑。
坏人终将得到恶报,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因果。而庄汜的因果则是日复一日的忏悔。
每天近距离面对一个无法说话的“植物人”,曾经鲜活的、暴躁的alpha一天天躺在他的床边,无法对话,无法对视,连触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
每天都要被抽取信息素,每天都要主动扩散信息素,导致后颈的腺体逐渐干瘪,可他甘之如饴,仿佛能获取一种无比的快感,是解脱;是一位道德底线标准过高的人对自己无言的惩戒。
可病床上的人别说睁开眼,连夹着仪器的手也不动,他根本看不着某个人的自我摧残。
为了保证信息素的纯正,连进入病房内的医护人员也全部换成了不被信息素干扰的beta。
庄家人不被允许进入病房,庄汜只能时不时透过那副巨大的玻璃窗看见那侧顾越辙的父母。
外界的电子产品不被允许带入ICU病房,因此外界的任何消息庄汜无所得知,他像装在一间玻璃房子的人,被当做动物一样的观赏、关爱、关心。
护工正在替顾越辙擦拭软趴趴的身体,侧过身时,庄汜瞧见腺体的皮肤已经完全生长好了,伸出手轻轻触了一下,光滑、有弹性的肌肤,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密密麻麻的针孔,记录他的“英雄壮举”。
他好像看见对方的眉头皱了一下,抬头问正在擦拭他后背的护工,“他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护工动作停下,摇头,礼貌地回,“庄先生,我没看见,你是不是眼花了?”
庄汜没说话,抿着唇,又去摸了一下他的腺体,又释放了一些柚子薄荷味信息素。
顾越辙的眉头又动了一下,庄汜兴奋地摸着他的眉头,“他真的在动!”
护工也看见了,立马按下呼唤铃。
医护们蜂拥而至,病床边瞬间围满了人,连平日远程操作的alpha和omega医生也全员到齐。
病床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庄汜站在外围,着急地原地打转,又不敢上前,害怕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