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姬:……
合着她媚眼白抛了?
太子府的规矩就是这么一条条加上去的吧。
太子殿下也真是不露声色呢。
蘅姬暗暗翻了个白眼,偷偷与蕙姬玩笑:“你说咱们这位太子,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一无所知的蕙姬搡了一把不正经的蘅姬,笑骂:“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
且说李羡这日出门,正是趁旬休间隙,赴和苏清方的迎春之约。
他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半刻抵达曲水,而苏清方已在白塔下,不知等了多久。
李羡遥遥见到伊人傍树,袖中的手暗暗碾了碾,调侃似的语气:“你倒来得早。”
李羡之前说去接她,苏清方却说白塔挨近太子府,不必浪费脚程,在塔下见面就好。
离得近的反而来得晚,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塔下的苏清方闻声转头,笑道:“我想着让公子等我不好,就提前一点来了。刚到,公子就来了。”
能让太子等候的人,恐怕一双手数得过来。苏清方可不敢跟这群人相提并论。
李羡也不知道苏清方最后一句是真的,还是暗示她没等多久,轻笑,“这个时候倒讲究起来了。”
怼他的时候也没见多留情啊。
苏清方隐隐能听出李羡的揶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伸手一指,给李羡带路,“走吧。”
东风拂开曲水碧,阴阴映着岸边洁白的七层塔。堤岸另一侧,迎春花开遍,黄盈盈一片,落了满地,又被吹入水中。
走在水与花的夹道上,一路撞上不少青年男女三两出游,更有一众红男绿女席地而坐,或清谈饮酒,或击节纵歌: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苏清方感叹:“好多人啊。”
“都是考完的士子,”李羡顺着苏清方的视线看去,徐徐道,“春闱光考试就是三天,结束了自然想松快松快。不过若是被御史言官知道他们狎妓出游,中榜了也大概率会被除名。”
提到科举,苏清方不由想起山上砍柴的润平,调侃:“这么严格?”
“自古取士,都是择德才兼备者。若是连食色之欲也管不住,恐怕也走不长远。”李羡道。
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也没见践行的有几人。苏清方暗谑,又问:“曲江宴是什么样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清方嗔笑,“我怎么去?”
李羡不答,没头没尾问:“你想吃东西吗?”
苏清方当李羡又是自己想了,却不好意思直言要她掏钱,装模作样问她,于是十分知趣地把问题甩了回去:“公子想吃什么?”
“我问你,你怎么反问我?”
这不显得给他面子吗。
苏清方语迟,左右瞻顾了一圈,冲桥墩位置撅了撅下巴,“那就春日一口鲜吧。”
桥墩下,一个白发老媪架着油锅,正在炸河虾饼,旌旗上写的正是“春日鲜”。
苏清方正要付钱,李羡已经伸手,给出数枚铜板,还理所当然地瞅了她一眼。
苏清方缄默,眼珠上下一滑,瞄见李羡腰间垂挂的淡青色香囊。
原来是来炫耀自己带钱了。
这也太无聊了吧。
苏清方控制着表情憋笑,接过自己的饼。
***
临近宵禁,李羡送苏清方登上回府的马车,自己也往居处走。
半途,不期遇到柳淮安从药铺出来。
狭路相逢,柳淮安还记得两人上元夜不算特别愉快的对话,但教养又让他不能装不认识离开,最后只能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拱手称呼了一句:“公子。”
李羡点头致意,也想到上元夜自己留下的话和苏清方的劝告,算是兑现,报上家门:“我姓李,表字临渊。上次多有唐突,柳公子莫要见怪。”
李是国姓,也是大姓。知道太子名和字的更是寥寥。
果然,柳淮安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此人好似突然变得文质彬彬起来,客气道:“李公子说笑了。”
“柳公子身体不适吗?”
“哦没有,”柳淮安摇头,“就是趁着等放榜,想准备一些礼物,改日登门拜见苏夫人。”
“柳公子真是重情重义。”
柳淮安忙不迭摇头,“若非苏姑娘把我从水里救起,我也没命在了。苏大人又给了我一份谋生的差事,实乃恩重如山,岂敢忘记。”
水里救起来……
李羡表情僵在脸上,嘴角像锈蚀了一般,极卡顿缓慢地往上扯着,闷闷地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太巧了……”
他也被水里捞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