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登上马车，岁寒思及上次苏清方火急火燎要往太子府跑的事，伶俐问：“姑娘要去太子府吗？”

苏清方倒成了奇怪岁寒殷勤的那个，一副疲惫不堪、不想折腾的样子，懒懒道：“都走一上午了，改日吧。”

几人回到卫家，便有小丫头围上来大道好事。

今天这个日子和苏清方道喜怕是不太合适。苏清方面犯疑色，细问下来，方知原是太子抚恤忠良，赐下诸多宝物。什么锦帛如意，珠串手镯，件顶件的生辉。最有趣的是一对金丝雀鸟，活泼小巧，鸣声响亮，连笼子都是金子打的，掐丝嵌宝。

形形色色、珠光宝气的赏赐摆满房间，闪得人竟一时睁不开眼。

苏清方如一竿瘦竹站在金丝鸟笼前，乌甚夜潭的眸子微微眯起，月牙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冷淡得像小勾勺挑起的半点香灰，轻轻一掸，飞出薄薄一片，不用风，自己就沉了。

一室静默，唯剩雀鸟美妙的歌声。

旁侧的红玉无端感觉气氛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捧起收装金镯的扁盒，笑道：“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不仅给姑娘送钗环，还怕姑娘烦闷，送这么灵气可爱的小鸟过来，给姑娘解闷。”

“呵。就是可惜，”苏清方拈花般拈起精致的花丝手镯，也不怕摔了，语气里也无半分喜爱或者惋惜之情，“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上赐之物，若有损坏，是大不敬，只适合放在神龛里供着，一天上三炷香。

也是奇了怪，旁的镯子，都是成双成对，偏李羡送过来这只孤零零的。造型倒是巧夺天工，其上点的叶形翠玉和她腕上的玉镯颜色相近，水头也是极好。

苏清方正要叫她们收起来，觑见手镯内侧镌着“翠宝阁”三字，想这原不出自宫禁，李羡也真是喜欢翠宝阁。于是随手一扔，吩咐道：“这个，拿去卖了。”

刚好没钱了。

红玉闻之惊怔，轻声提醒：“姑娘，这是太子所赐。万一哪天太子问起……”

“他送这么多东西，能一件件都记住？他脑子是个只进不出的口袋？”关键是那对金丝雀吧。

嫖客送嫖资也不过如此了。

多谢李羡让她知道她身价几何。

苏清方笑容讥诮，目光从岁寒、红玉身上一一扫过，“除非，你们告诉他。”

红玉背脊挺直，忙道：“奴婢们都是姑娘的人。当然一切以姑娘为准。”

“这是自然，”苏清方和蔼可掬道，“我待自己人也是极好的。换来的银钱，你们两人各得一成。”

这是要拉人下水。红玉暗想。这个主家可不是个人善可欺的主儿。虽然不玩阴的，阳谋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作为太子留下的人，更是要谨慎。

苏清方接着交代道：“其余的收起来。那个鸟笼子也是，换木的。鸟住得比人还好，还有没有天理。”

等哪天没钱了再看看什么能卖。

这搞得，苏清方是不得不选个良辰吉日，焚香沐浴，亲自去送兰花了，加上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