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样不好,人何必过得如此负累。
人前不能,人后总可以,哪怕只是无声地、小范围地脆弱一下。
施华谦和施华盈从外面买了宵夜回来,走到大堂门边一看,目光巡视了一圈才发现角落里坐着的施华燊和诗绮。
大哥这种脆弱低落的模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很快,他们拎着夜宵悄悄地离开大堂。
十分钟后。
施华燊缓缓抬起头,松开对诗绮的怀抱,哑着声问她:“回来待多久?”
诗绮只觉得他此刻实在犯规,凝望着她的那双刚哭过的清俊眉眼,红通通,温柔湿润。
他垂着眼看她,那神态宛如一只雨夜里正在淋雨的德牧。
他故意的!这个衰人故意的!诗绮在心里大叫。
她明明知道,但最后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划掉了明天就离开的选项,跟他说:“一周。”
“好。”他肉眼可见的开心,再次抱住她。
没一会儿,他叫来施华谦和施华盈轮班守夜,他搂着一脸疲乏的诗绮离开了。
他没让诗绮回枫林道,也没带她回施宅,而是领着她一道回了他日常居住的天逸荣世一期居所。
他不喜打扰,将顶层和楼下那层都买了下来。
诗绮第一次来这里,长途飞行叠加倒时差的劳累都因为旺盛的好奇心而消退了一些。
燊说:“我平常住这里,去集团方便。”
诗绮扫视四周的布局,是那种冷硬极简的装修风格,虽然目及所见的每一件物品——哪怕是窗户边上的铰链——都价格不菲,但了无生气,没有生活感,像它的主人,冷淡沉静,充满距离感。
她随即意识到,他在向自己展示他的私人领域,好像在跟她证明他对她的毫无保留。
她背对着他无声地笑起来,又不想让他太得意,于是很快收敛起笑容。
“你还带谁来过这里?”她回头看他,大胆地问。
“只带过你。”他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仿佛是在印证这个回答,他从玄关拿出一双他鞋码尺寸的新拖鞋放在地上,对她说:“你先穿着。”
诗绮从客厅退回到玄关,低头看着那双与自己鞋码差距过大的拖鞋,它在无声地证明着主人的忠贞。
燊坐在软凳上换好鞋后,见她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他的拖鞋,便双手抱臂向后靠在墙上,仰头懒懒地调侃她:“何小姐,是不是连换鞋都要我帮你?”
诗绮的目光从男士拖鞋挪到那位俊雅的男士身上。她思考了两秒后,目光又挪回男士拖鞋上,毫不客气地朝他抬起左脚。
他意外地呵笑一声:“好,你够胆。”
她没敢抬眼看他,以为他不愿意,正要将左脚放下时,就见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伸过来,左手握着她的脚踝,右手放到她的脚后跟上,轻松脱下她的一只德训鞋……
她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穿着白色长袜的脚踩进纯黑色的男士拖鞋里,黑白两色与大小差异的画面,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突性,叫他一下挪不开眼。
还坐在软凳上的人的手顺着长袜往上,伸进黑色针织半身裙里,然后握住她的大腿往回一扯,迎面撞进她的腰腿间,鼻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他的动作有些突然,她小小地“啊”了一声,上半身向前倾,双肘撑在墙上:“你……等,等等……”
他一刻也等不了。
从客厅到卧室,二人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结束。
他们已经有四个月没见面了。
这段时间施家发生了不少事,他忙得分身乏术,没办法抽空去巴黎找她,也没让她回港城,回来他也没空见她。
很想很想她。
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处香味,每一寸皮肤,所有的所有,他都思念如狂。
像是要把之前四个月缺失的见面补回来一样,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在家里处理,与她昼夜待在一起。
她洗漱,他要贴在她身后;她坐下来,他要跟她肩膀挨肩膀、腿挨腿地靠在一起;她吃饭,他要坐在对面与她双脚交叉相碰;她洗澡,接下来不必说;她睡觉,往下更无需多说。
她在功课上有烦恼,他也能侧身过去点拨几句。
燊一说完,诗绮恍然大悟,同时想起他可是二十二岁就拿到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博士学位的人,于是她趁机翻出以往对于学业上的疑问,一一问他。
她的每一个问题,他都给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诗绮受其点拨,才思泉涌,飞快记好笔记后,“啊呀”一声抱着他撒娇:“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燊十分受用。
诗绮回巴黎后不久,赵士珍就约施华燊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叙。
二人对着全景落地窗坐着,眼前是白云蓝天下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
燊注意到赵士珍给自己准备的是一杯冰威士忌,他端起琥珀色的酒液晃一晃,说:“看来你要同我讲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刺激。”
“是。”她轻叹一声,“我有了。”
“有了?”他没能马上明白她的意思,顿感疑惑地问,“有了什么?”
“就是……”赵士珍满脸愁容,语气带着些许歉意,“那个,‘有了’……”
燊看到她捂腹部的动作,脑子嗡嗡作响,嚯的一下站起来,没能控制情绪地喊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