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深渊的瞬间失重感冲向头顶,但也就维持了短短的一秒,包甜甜却发现自己的脚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本以为人头蜈蚣也会飞沙走石横扫着跟上,但几人越跑越不对劲,孔蔓生停下来,背后黑漆漆一片,连荧光神树都消失在了视线中。
“小心点。”他比了个手势,倪狻仰头,面前出现一栋很眼熟的建筑,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在半山坡见过它荒废衰落的破败版。
特殊教育学校突兀地耸立在几人眼前,它好像凭空出现,又好像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吵闹地铃声把孔蔓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一楼门厅墙壁侧面刷着灰绿色油漆的电动铁铃急促地敲击起来,铃响了几秒,教室门后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孔蔓生绷紧了神经做出防御姿态,可门一打开,冲出了一群跟小怪物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他们欢天喜地往操场中心集合,主席台前站着一个穿蓝色运动服的矮壮男人,此时他正吹着哨子示意孩子们排好列队。
孩子们嘻嘻哈哈玩闹了好一阵,列队也很不整齐,但那名疑似体育老师的运动服男似乎并不生气,他耐着性子等所有孩子们站好后打开主席台后的开关,伴随着音乐操场上方“第三套广播体操……”的播报声响起,孩子们像模像样开始伸展自己的身体。
“这些都是学校的特殊孩子吗?”柳宿莘扫视一圈,在队伍倒数第二列的末尾看到了小怪物的身影,他手脚略有些不协调要是音乐稍快点就容易跟不上,面上的神情也有些迟钝,但怎么看都是正常孩子的样貌。
“这是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倪狻道,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孩子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最后只有小怪物还留在学校中他们一概不知,但显然现在他们看到的是还没有荒废之前的特殊教育学校。
广播体操放了大约十五分钟,结束后孩子们并未返回教室而是在操场上自由活动,小怪物貌似不太合群,他一个人走到花坛边的桂花树下坐着,桂花落了一地,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密实得像一张浅黄的毯子。
秦乘鲤翻看着教室里的教材,发现那些不过是用再生纸和劣质油墨印刷的简单题目,并没有系统地教学书籍。课桌更是千奇百怪桌椅都很难成套,讲台上的漆也剥落得七七八八,露出了里面氧化发黑的旧木料。
“这好像是个自发组建的学校。”他比划到。学校虽小但功能基本齐全应该是早年间修建的用于正式教学用的,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废弃,这些特殊儿童就在某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学习生活。
整个学校只有三十多个学生,目前见到的老师也只有这一个,这个数字正好与芦花口丢失的孩子数量相似,只不过这个老师并不是余春生。正思考之际操场上的哭声吸引了孔蔓生的耳朵,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似乎是因为龃龉产生了摩擦,小姑娘“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而小男孩不知所措立在她身边。
“怎么了这是?”桂花树后面有个温柔的女声传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围着围裙从屋里走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切了青菜之后的水腥味,她把手往身上擦了擦走过来揽住小姑娘。孔蔓生趁机往没掩严实的门内瞅了一眼,大灶台上正冒着烟,看来这位厨娘应该也是老师兼职的。
小姑娘抽抽搭搭指着地上,“他把我的画弄坏了,我画的是孙老师你。”小男孩哽着脖子反驳,“才不是孙老师,孙老师不长这样。”地上的画被大力擦花了,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女人的样子,只不过女人似乎有三只手四条腿,小男孩就是把多出来的手和腿都擦掉了。
“孙老师就长这样,你们也都是长这样的!”小姑娘气哭了,“我画的不是怪物。”孙老师好脾气地哄着她,同时朝小男孩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其他孩子围观了一会儿见怪不怪,也散开去。
小姑娘肢体健全智力也没问题,但她眼中的众人却和普通人眼里完全不一样,这好像与世俗定义的特殊儿童有些差异,孔蔓生怀疑这里的孩子全部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特殊儿童,所以才会被集中收留在一个地方。
“以前一些偏远地区有种说法,部分孩子眼中的世界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种孩子被称为‘灵童’。”倪狻道。
孔蔓生:“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孩子不是特殊儿童,而是‘灵童’?”
细看之下,确实有些孩子比如小怪物虽然行动迟缓,但更像是他本身不愿意活动而不是身体和智力发育不足,况且大部分看上去朝气蓬勃,与普通孩子并无差异,如果真如倪狻所说,那这里的老师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就值得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