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去镜中世界姚清岩首先就哑火了,平日里当惯了老大的威严俨然不在,此时恨不能缩到三个妹妹身后去,姚家的三个女儿也是面露难色,姚苒诗最为清醒:“就算我们进到镜子世界里,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救回老五吧?”
“我去!”姚夙宇突然站了出来,他眼神决然毫不担心镜中的世界是不是会充满了危险。双胞胎连心,要说此刻还有谁会真心实意地担心姚夙恒,恐怕就只有他这胞弟了。
进到镜子里面要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姚家另外四人不愿意前往镜中世界冒险,就只有孔蔓生和姚夙宇呆在这个姚夙恒失踪的房间里。
夜深,等身的镜子反射出微微寒光,孔蔓生侧开身故意躲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又过了三刻钟,镜子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
“三嫂,老五他真的在镜子里吗?”姚夙宇心下不安,这种静谧阴森的气氛压得他胸闷。就在他开始沉不住气开始焦躁的时候,孔蔓生忽然低声道:“安静!”姚夙宇立即静了下来,随后他就看尽自己房间里的镜子上慢慢浮现出一片奇异的雾气,雾气只凝结了不到两分钟就猝然褪去,褪去薄雾的镜面上不再反射房间内的陈设,而是出现了一幅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姚夙宇瞪圆眼睛,手臂轻轻颤抖起来。
“走。”孔蔓生紧了紧拴在腰间的绳索,绳子另一头连在门把手上,他特意交代过姚苒诗如果天亮之前他和姚夙宇没有回来的话,他们四人就拼命拉绳子把他们拽出来。
姚夙宇吞了吞口水:“三嫂,你就不怕我哥他们就把你困在镜子里永远不让你出来?”对于自己兄弟姐妹的品性,再没有比姚家子弟更清楚的了。
“他们不敢。”孔蔓生冷笑,“因为遗产还没有完全为我所得,现在杀了我老爷子的遗嘱不成立只会有一个下场,就是所有的财产全部充公,你的哥哥姐姐和妹妹就算想要弄死我也得等到我过户完成。”姚廉在遗嘱中特意加了这个条款,没心没肺的双胞胎或许没听进去,但其他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姚廉对儿媳妇的保护吗,不是,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这些子女们为了遗产到底能厮杀到什么程度。“呵。”孔蔓生发出一声不屑地轻叱。
镜子中的世界与现实完全不同,它并非一个左右相反的世界,而是完全重新创造的世界。孔蔓生踏上石板路,两边都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那种伪洋楼风格建筑,硕大的霓虹灯在楼顶撒着欢闪烁,灯红酒绿的世界俨然一片祥和,只可惜空气中永远飘散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腥臭,以及一层神似浮在在汤表面已经凝固的猪油般的薄雾。
“俺是来找俺男人的,他叫汪其,他写的信里说他就住在这里。”一个衣衫简陋面有菜色的农村妇女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在一家名为圣乐的酒店前巴巴地张望。门房十分不客气地挥手驱赶,“走走走,这里没有什么汪其,走开别挡道。”眼神之厌恶如同驱赶停留在食物上的苍蝇。
“可他就是在这里,他信上说的就是……”妇人还要执着地往里面闯,看到一对金尊玉贵从酒店中出来的夫妇时她怔愣在了原地。女人穿着质感优良的绸缎洋装,烫着一头精致的大卷发,还在鬓边别了一根闪亮亮的水晶发夹,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大户人家小姐。而同他一道的男人油头粉面面容端正,虽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帅哥但西装革履一番打扮下来倒也人模人样。
两人说着笑路过村妇,完全没有把这个矮小瘦弱的女人看在眼里,直到身后一声惊讶而沙哑的叫声响起:“汪其!”
被大小姐挽着的男人浑身一颤,停住了脚步。身旁的女伴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男人尬笑一声:“没什么,我们快走吧。”谁知村妇却缠了上来:“你是汪其,你是俺男人,汪其你不记得俺了吗,俺是你媳妇翠娥啊。”
男人面露不悦:“谁是你男人,你别瞎认亲戚。”
“你就是汪其,你这里有颗痣俺记得。”翠娥还要上手拉他的袖子,男人震怒一脚踹在了翠娥的肚子上把人踹得歪了好几步远才摔在地上。
“疯婆子。”男人厌恶地用手帕把刚才翠娥碰过的地方都擦了擦,扔下手帕带着大小姐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翠娥呆呆地坐在地上捂住腹部,她感觉不到疼,甚至连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慢慢地翠娥哭了起来,她艰难地爬过去拾起男人丢下的手帕,捧着脸大声痛哭。
孔蔓生皱眉,他本以为镜中的世界会是什么阴森恐怖的鬼城,没想到却跟看电视剧好像穿越了一样,来到了另一个时空另一个地点,还顺便见证了另一个人的惨剧。
看孔蔓生面露疑色,姚夙宇拍拍胸膛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三嫂,这种事多了去了,刚才那个男人八成就是汪其,这个村妇也就是他媳妇。有些农村里男人家里娶了妻子就留在老家帮他照顾爹娘,自己呢美其名曰上大城市谋生路,其实长着自己读过两年书又有些许姿色,早攀上高枝了,自然也就不愿意回去。”
“反正家里也不用担心,自有乡下媳妇帮他们打理。有良心多少还寄三五个钱回去,没良心就完全不管不问全丢给乡下的媳妇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额,因为……反正我就是知道。”谁晓得是哪个姐姐妹妹爱看八点档把自己也带了进去呢,反正对姚夙宇来说这种情况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