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和吹砂同时进行,姚青延眼睛一闭赶紧向后退去,却不想另外一边的天梯早就被他装在瓶子里的液体给腐蚀坏了,姚青延双手去抓只抓了个空,他仰着面从天梯上落了下来。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地面上惊起,陈苓宜一颤,她慢慢转过头去,姚青延一动不动就躺在离她不远的空地上,一双睁得滚圆的眼睛还在死不瞑目地看着她。
她慌忙抬头,发现徐非弋不知何时把自己的腰带和栏杆系在了一起,他人虽然双脚离地,但最终却悬挂在了天梯之上,并无性命之忧。
陈苓宜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看着徐非弋从天梯上爬下来,站到姚青延的遗体边轻轻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是姚青延?”陈苓宜还是想不明白。
“帝王要成仙,姚家献上了一个假神仙,那为什么还没有被全家抄斩呢?”若帝王真的先于姚青延得知成仙的真相,帝王早该在第一眼见到姚媣施的稻草人傀儡时就治他们一个欺君罔上。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是什么让一个可以以全部子民的生命为代价也要不惜成仙的帝王放过了姚家?难道是因为慈悲吗?
很显然,在姚青延献上姚媣施之前,帝王的成仙之路还缺少最后一块拼图,而姚媣施就是这块拼图。
陈苓宜脸色发白,“难道说?”
“嗯,真的姚媣施恐怕已经死了。”
“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不会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了。”看着地上尸骨未寒的姚青延,陈苓宜心中一派荒凉。
但徐非弋却不这么想:“别这么沮丧嘛,说不定我已经知道点什么了。”说着话时他刚好抬头,柱子后呆呆愣愣的姚媣施正落入他的视线之中。
只不过他刚要上前,昌相的触须就直戳到他眼前,徐非弋慌忙格挡,割断了那条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须子。
“哎呀,暴露了。”徐非弋懒洋洋地说,昌相也不同他废话,直接抽出无数条触须朝着两人裹来。天地倏然变色,浓重的积雨云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却渐渐聚成了一个倒扣在天空中的漩涡。
有什么东西正要突破云层,朝着地面上来。
陈苓宜浑身汗毛倒立,这种无端的恐惧让她心神不宁,差点两次都没有躲过昌相的触须。
“别怕,有我在。”徐非弋挡到了她身前。
似乎也感受到云层中的杀意,昌相收起了触须疑惑地看着天空,“旁门左道。”他不屑地撇了撇嘴,两条大腿粗细的触须直冲天际。但触须探入云层却如滴水入海,很快不见踪迹。
昌相大惊,已经失去了人类脸部特征的面容上居然出现了可以称作为恐惧的神情,他慌忙想要抽回触须,却被触须反带着一起飞离了地面往漩涡撞的天空升了上去。
帝王的面皮像一张混沌皮一样被漩涡吸了进去,那面皮还要挣扎,却根本无法逃脱天空的吸力。一条比面皮还要粗大许多的黑色身影自云中闪现,又飞快地翻回了漩涡之中。
昌相慌乱地截断自己的触须,他化成一滩水状肉泥摊成薄薄一片贴着地皮想要开溜,但才变的形体刚触到地面又被打回原状,这一次他是彻底慌了。
“这是怎么了?”陈苓宜没看明白,“妖物们自己打起自己来了?”天地间风云色变,那条通往天空的天梯也变得岌岌可危。
“不好!”眼尖的徐非弋发现天梯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被腐蚀,当时姚青延掉下来的时候难道那只瓶子被留在了天梯上。
百尺之高的天梯如果垮塌,整个王宫都会被倒下来的残骸压住。
“走!”徐非弋转头就跑,按照天梯摇摆的方向,很可能就是往他们所在的这边倒塌。一时间宫人们也顾不得再阻拦二人,他们只顾着抱头鼠窜,生怕被垮塌的天梯压在废墟之下。
帝王依然稳坐高台,对眼前的种种视而不见,依旧做着他成仙的春秋大梦。只不过此刻他口涎垂了一地,人病恹恹歪在王座上,两只眼睛都已经发直了。
岌岌可危的天梯发出一声危险的“咯吱”声,徐非弋扭头,升仙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坠落而来。就算此刻他们会飞,也逃不出被压在废墟之下的命运了。
“水!下水!”陈苓宜高喊,护城河直通王宫,而御花园中的水池就是护城河的分支。两人当机立断跳下池中,森绿的水中,那些长着鱼鳃的水鬼们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
但在靠近二人之际,又被徐非弋手中的匕首逼退。陈苓宜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飘着奇怪浮尸的河道中没有鱼虾存在,并非是因为毒,而是因为他们饮恨黄泉化身水鬼,吸尽了水下生灵的命魂。
徐非弋的白得像金纸,红砂泡在水中从包袱皮里四散开来,就像从割开的伤口飘入水中的鲜血一样。
他朦朦胧胧中看到陈苓宜正在向他飞扑而来,而她的身后跟着几只灵活的水鬼,正贴着她的后背弯出嘴角阴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