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苓宜不再听他的絮絮叨叨,“快走吧!”她又来拉扯徐非弋,似乎非常地着急。
“要杀了你我才能离开是吗?”徐非弋静静地看着她,陈苓宜一滞,转而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妖物。”
她话音刚落水中就冒出四五个水鬼的脑袋,它们伸长了手想要把岸边的徐非弋给拉下去。徐非弋当即把手摸向腰间的包袱,陈苓宜却脸色骤变,她扑过来捂住徐非的手:“你不能再用这个了,真的会死的!”
说完后陈苓宜怔住了,她慢慢抬起眼眸,正巧对上徐非弋的视线。对方只是不言不语,却又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陈苓宜跌坐在地,水鬼们瞬间灰飞烟灭,两人身边的场景宛如旧画一般褪去鲜活的色彩,呈现出一种老旧的灰黄质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她低着头,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最初只是猜测,在荨州我是真的变异了吧,不是你的错觉。”陈苓宜眼中的徐非弋变成了后来看到的昌相和陆小侯爷的模样,人无法想象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为祸荨州的妖物的真身,足以说明陈苓宜看到的就是真的。
“但很快我就恢复了原状,看来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的异变。”徐非弋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包袱,这是他进入游戏中就带着的东西,果然也是游戏为了方便他通关提供的道具。
但系统哪有那么和善,用了两三次红砂之后徐非弋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开始觉得这个包袱不太对劲。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每次伸手进去,就抓到这种可以驱妖的红砂,甚至根据他的需要,这些砂还可以变成趁手的武器。
“如果红砂就是我的血的话,那为什么你不会异变呢?”徐非弋只是在陈述,并没有质问,但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这个世界中没有活人,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徐非弋还活着,所以只有他需要驱邪除妖,也只有他会异变妖化。
一旦看透世界的本质,它便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个昏黄黯淡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数十年前,王宫中的帝王为追求长生之道献祭了自己的子民,可最终却因为意外功亏一篑,从此以后这场不会醒来的噩梦便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地笼罩在这片土地之上。
一扇厚重的宫门出现在陈苓宜身后,她垂着头:“你快走吧,再留下去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世界的边缘已经开始发生坍塌,可惜徐非弋不为所动。
陈苓宜忽然站了起来,抽出簪子抵在了自己脖子上。“为什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肯直接讲出来呢?我有什么值得你帮忙遮掩的吗。没错,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梦魇,这些噩梦终日不能散去,就是因为我还存在。”
姚家大宅第一出现死鱼和死鸟,是陈苓宜在花园的时候。荨州城的老太太跳进井里变成了妖物的养料,陈苓宜也在。因为她最先靠近溪水,随后那些死漂就顺着河道流了下来,再然后是陆小侯爷,因为陈苓宜的一句话也真的变成了妖物。
“杀了我,然后离开这里。你不杀我,门不会开。”她把簪子塞进了徐非弋手中。
陈苓宜把心一横,她闭上眼,露出了修长的脖子。黑暗中,她听到徐非弋一声轻笑,然后是风划过喉咙的凉意。
一枚莲蓬玉坠落到了徐非弋手中,他走到门边,把玉坠贴到门上,熟悉的光亮从门缝隙中迸发出来。
陈苓宜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以开启通关的大门,徐非弋送她的玉坠被她贴身宝贝地收藏在心口,自然也算做是她的一部分。
大门彻底敞开,徐非弋回头,陈苓宜眼中带着的水汽微笑地看着他:“你走吧,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丈夫,你也不属于这里,但谢谢你带我去看的花灯,我会永远记得。”
“保重。”徐非弋朝她点了点头,抬脚迈向了光晕。
……
“你终于出来了,部长你一直不出来,我就跟他们说你肯定是死在里面了。”祝妮菲开口就是美好的“祝福”,听得孔蔓生额头三根黑线。
“别瞎说,明明就属你最担心了,一直念念叨叨说小孔哥怎么还不出来。”包甜甜反驳了口是心非的祝妮菲,对方红着脸低下头。
孔蔓生紧绷的心情忽地一下就放松了下来,往常在游戏中总是他担心别人,这种有队友担心自己的感觉还挺好的,他心中极为熨帖。
“她最后的都哭了,我一说你要是死了铃兰就得充公,祝妮菲眼泪就哗哗流。”包甜甜绘声绘色,“那可是整整六百万啊!”
“还有就是我们刚刚商量你要是不在了就立马改掉俱乐部名,太丢人了,万一哪天成了大俱乐部被悬挂在榜首,我都不愿意承认。啊对了还有……”
孔蔓生适时捂住了包甜甜准备继续叭叭下去的小嘴,谢谢,我不想知道,孔蔓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