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头盔中,一直闭着眼睛的孔蔓生忽然睁眼,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了正在试图帮他做心肺复苏的西泽尔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那道野兽一样凶狠而冰冷的目光,西泽尔抬头,孔蔓生面无表情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醒醒!”西泽尔立马试图去掰开孔蔓生的手,但对方掐得太紧,一双手像铁钩一样抠进他脖子的肉里,甚至能感觉到指尖掐进血肉的触感。
但这不过是西泽尔的错觉,因为孔蔓生还穿戴着厚重的太空服,甚至连手掌都包了厚隔热手套,根本摸不到骨骼。
西泽尔明白这是穴草被连根拔起后让人产生的幻觉,都怪自己之前没有跟孔蔓生说清楚,穴草只能齐根割掉绝对不能拔。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从穴草堆中带走,但孔蔓生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凉。
也不知是不是濒死爆发的力气,西泽尔一脚踹到了孔蔓生的胸口,剧烈的冲击让两个人向相反的方向飘去,孔蔓生没抓住一下子从西泽尔的脖子上松开了手。
他还想要再挣扎的时候忽然就僵直在空中,被掐得差点翻了白眼的西泽尔猛舒了口气,万幸太空服中的紧急气压装置启动,在充入大量睡眠气体之后孔蔓生陷入了真正的昏迷。
忍受着穴草根部宛如晕车开山路般的致幻效果,西泽尔终于把人从外面拖回了舱内。
“我……”再次醒来的孔蔓生头沉得像是站上了两头大象,他试图甩甩头厘清脑子,但收效甚微。
“你被穴草攻击了,因为你愚蠢地把它们连根拔出。”休息室内,已经脱下太空服的西泽尔靠着墙嘲讽地看着他,脖子上还带着奇怪的红痕。
“连根拔起?你也没说不能拔啊。”孔蔓生稍稍恢复神志,就听明白了西泽尔这是在甩锅。
西泽尔冷笑:“对待救命恩人没有丝毫的尊敬,你们这种Z区上来的垃圾也就这样了。”
“你不会一出生就在Q区吧,难带你也是从Z区上来的,自己上车了就想关上门?看不起先前的同伴?”孔蔓生反唇相讥。
“你!”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西泽尔怒不可遏就要走上来揍孔蔓生。然而才揪住对方的领子拳头还没来得及落到孔蔓生脸上,久违的警报突然响起。
“虫群来袭,虫群来袭——”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在头顶响起,甚至没等到播报完就猝然断掉,灯管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一明一灭像是要爆炸一般。
孔蔓生和西泽尔停止了缠斗,因为他们在同一时间听到了门外一阵令人心烦的剐蹭声,像是有什么钢骨一样的玩意儿在挠门,准确地说应该是在试图把门割开。
不多时,舱门就被戳出了一个碗大的口,一根孔蔓生从没见过的细长黑色虫足从口子中伸了进来,闪着金属一般渗人的寒光。
……
“想不到我们俩竟然会被分到一起。”倪狻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徐非弋。
“啊,我还以为是你故意的呢。”他微笑,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向农场走去。
“我说,你要不要换到我们俱乐部,我是真心邀请的哦。”徐非弋道。
“得了吧,我能背叛原来的团队就能背叛你,这点你会不清楚?”倪狻哂笑,徐非弋便不再开口,只是回以礼貌的疏离笑容。
“太空农场”并不是真正的农场,至少农场里的家畜家禽就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是……什么东西?”连倪狻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徐非弋自然也是一旁干看着并不准备上前。
五分钟前来交代他们要进行劳作的太空人指了一个方位后就匆匆离去,那人只说到了现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然而事实是两人见了面前的东西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与其说是肉用家畜,倒不如讲是一条长着家畜五官的腊肠在天上飞,被一根钢丝缆绳牵在外墙的挂钩上,就这么像风筝一样被放飞着。
注意到“腊肠”的腹部有不少被切开又愈合的刀口,徐非弋皱了皱眉,倪狻也看到了那些痕迹,看来他们想到了一处去。
“你来吧,我没杀过生,害怕。”徐非弋摊手。
倪狻撇嘴,“少来,割一块肉而已算不上杀生。再说你讲你会害怕,就不怕屏幕前押注者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