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蔓生的高兴溢于言表,虽然现在他不知道西泽尔在哪里,但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即便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之下。
庄毅左眼抽搐着眯成了一条线,右眼却瞪得跟乒乓球一样,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徐非弋和孔蔓生好像突然活了过来,正巧徐非弋也隔空朝他看了过来。
徐非弋漂亮的唇上下开合,屏幕信号不好庄毅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等他努力分辨清徐非弋的口型时,庄毅才发现他是在数数,并且,是倒数。
“7——”
“6——”
“5——”
庄毅心头的疑云越发浓重,徐非弋看上去非但没有濒死的恐惧和惊慌,反而从失真的影像中竟然还隐隐透出一股尽在掌握的从容。
到底是哪里不对,在庄毅的想象中,此时徐非弋应该已经因为窒息而眼球突出口干舌燥面目全非,像条死狗一样泡在一滩因失禁排出的黄色腥臭液体中了。
可徐非弋没有,非但没有还笑眯眯地跟他隔空打着招呼。
“4——”
“3——”
“2——”
庄毅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仿佛应该窒息的不是徐非弋而是他自己。
他揪住胸口,看着徐非弋两片淡色的唇上下开合,念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1——”
安全屋内气温骤降,就好像被控制一样,原本安全无虞的保护所,竟然让庄毅产生了一丝隐隐的恐惧。
他捂住正在起伏的胸腔,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原来这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因为兴奋而产生的生理冲动,他是真的正在窒息。
视线落到窗户上时,从反光中庄毅看到了自己的脸,面色青紫口唇出现紫绀,连瞳孔也放大到了一个让人警惕的极限。
怪不得看不清屏幕了,他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一直兢兢业业不停不休为他的安全屋传输着特制空气的气体传输装置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工作,它像个摆设,徒有其表。
“如果不是炸毁了气体输送系统的管道,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死的。”徐非弋摊手,“‘咎由自取’这几个字用在你身上,那可一点都不过分。”
庄毅眼神变得疯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他扑向屏幕用力拍打着界面,直到手指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都还是不停歇。
“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
“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啊,那好吧我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徐非弋施施然走到探头下,就像是预料到庄毅的反应似的。
“为了保命你从来不离开你的安全屋,每次出现都是以全息的形象,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是系统的限制,只要把你控制在地面上就行,没必要非要关在某个小屋里面。后来我明白了,你又不是虫族,作为波洛那军部高层长官,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他们一定会让你远离可能遇到的危险。”
“你的身份既是你的通行卡和挡箭牌,也是你的限制器。”
庄毅并不是自己想要一直待在这舰不过二十平方的小房子里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他关得快要发疯了。
唯一的例外是他偶然消失的那十几分钟,虽然最后平安归来,但波洛那军部将他看守得更为严格了。
最重要的是,庄毅染上了怪病,他像慢性中毒一样全身出现了一块块难以消除的红斑,庄毅的生命早就进入了倒计时。
为了赶在怪病把自己完全摧毁之前通关,庄毅不得不出此下策,为此他计算好了为自己供气的剩余量,然后再从容炸毁地面上的其他管道。
只要弄死了徐非弋他就可以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了,完成任务系统就再也限制不住他了。
他这样计划着,也这样坚信着。
可为什么他的计划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呢?
“看到你墙上的钟了吗?”徐非弋问。
“你不能离开你的庇护所,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全部斩断了,你判断时间的唯一方式,只有放在房间里的那只星球钟吧?”
庄毅的眼珠子撑到了极限,他浑身一紧,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座还在精准走时的星球钟。
“不可能,这是星球钟,采集的是整个波洛那上多个时间点的时间数据,是不可能出错的!”
庄毅不信,徐非弋从未靠近过自己的安全屋,更不可能接触到屋里的星球钟,想要改掉钟的时间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