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中紧紧抱着一只造型独特的木械狗,那木狗浑身的齿轮飞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呼啸,四条木腿在空中狂乱地蹬踹,仿佛正陷入一场无法停歇的癫狂。
毛飞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后退了两步。
少年一边奋力制住怀中失控的木械狗,一边大声喊道:“那个这位公子!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根绳子!”
毛飞飞这才回过神,匆忙在周围寻找,好在柜台角落发现了一卷麻绳,赶忙递了过去
梁丘逸接过麻绳,手法娴熟地将木械狗捆绑起来,直到它渐渐停止挣扎。
梁丘逸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头发都乱成了鸡窝,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毛飞飞时,那深邃的眼眸中明显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愣怔。
仅仅瞬间之后,他像是猛地回过神来,面庞之上悄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带着些许羞赧与歉意,抬手挠了挠自己那略显凌乱的头发,同时满含愧疚地说道:“实在对不起这位客人,给你添麻烦了,还让你帮忙”
毛飞飞嘴角上扬,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倒是觉得你这里还挺有趣的,好多有趣的东西,感觉都好厉害”
梁丘逸闻听毛飞飞对自己的这些小发明流露出由衷的兴趣,那一双明亮璀璨、仿若藏着浩瀚星辰的金色眸子瞬间闪烁起炽热的光芒,恰似觅得知音的兴奋与激动。
他不假思索地一把拉住毛飞飞的手,那股急切劲儿仿佛生怕毛飞飞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而后满心欢喜地引领着毛飞飞径直走进了自己平日里埋头钻研发明的小屋。
毛飞飞被梁丘逸弄的愣了一下,梁丘逸拉着毛飞飞的发明小屋后,一股混合着木材清香与金属冷冽气息扑面而来,屋内虽然存些杂乱,却又有序地陈列着许多木械奇物。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梨木桌案,桌面满是划痕与凹痕,显然历经无数次敲打与琢磨。
桌案上,一座小型的木械楼阁模型精巧绝伦,飞檐斗拱皆由榫卯结构拼接而成,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将一座宏伟楼阁微缩于此。
楼阁内部,木质的机关齿轮若隐若现,只需轻轻转动一旁的把手,便能带动整个楼阁的门窗开合,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似在诉说着古代木械工艺的神秘魅力。
四周的木架上,摆满了形态各异的木械人偶。有的是身姿婀娜的舞姬,关节处由精致的木轴连接,手中持有木质的乐器,仿佛随时能翩翩起舞、奏响乐章;有的是威风凛凛的武士,身披木片打造的铠甲,手持木剑,面部表情生动,怒目圆睁,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些人偶身旁,还放置着各类工具,如锋利的刻刀、小巧的锤子、粗细不一的锯子等,见证着梁丘逸创作时的专注与辛劳。
再看那墙边,立着一个巨大的木质浑天仪,以精美的红木为骨架,上面镶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木轮与铜环,代表着天体的运行轨迹。
木轮上刻有天干地支、星宿名称等古老符号,随着手动调节指针,各个木轮相互联动,模拟出天体的运转变化,演示着日月星辰的交替轮回,让人不禁感叹古人对天文奥秘的深邃探索与智慧结晶。
毛飞飞看到小屋这令人振奋场景,便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惊叹与震撼。
他的目光从这一件木械奇物移到那一件,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眼前的奇妙景象惊得一时语塞。
当看到那座小型木械楼阁模型时毛飞飞忍不住缓缓靠近,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怕弄坏这精妙之物,手指在距离模型仅一寸的地方停住,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哇”
看到那些形态各异的木械人偶时,他更是在人偶前踱步徘徊,时而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舞姬人偶的面容与服饰,时而站起身来模仿武士人偶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与这些无声的“伙伴”交流互动。
当毛飞飞的视线落在浑天仪上时,整个人彻底被折服,梁丘逸瞧见毛飞飞这般反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那是一种被认可后的满足与欣喜。
毛飞飞迅速转头,望向梁丘逸,双眸之中仿若有璀璨星辰闪烁,眼中满满的尽是崇敬之意。
他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一个人发明的吗?好厉害!此等技艺简直堪称神迹!”
梁丘逸触碰到毛飞飞那满含倾慕的亮晶晶眼神,心中竟莫名慌乱起来,思绪也变得有些游离,他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
听到毛飞飞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己,一抹羞涩的笑意悄然在他唇角晕染开来。
他微微低下头,谦逊地轻声说道:“不要这么夸我,其实就还好,都是兴趣使然,况且其中有一部分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并不是我一个人独创”
毛飞飞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可谦虚的,明明就很厉害”
说着毛飞飞围着一个正在运转的木鸟模型踱步,那木鸟的翅膀有节奏地扇动,栩栩如生,他不禁感叹道:“更何况你这传承与创新的本事更是非凡,要是能将这些发明推广出去,肯定能造福许多人”
梁丘逸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轻轻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些木械制作成本颇高,工艺又复杂,难以大规模生产,而且世人多将其视为奇巧淫技,并不重视”
毛飞飞听到梁丘逸的话,双眸滴溜溜一转,狡黠的光芒于眼底一闪而过,不知道又冒出什么鬼点子。
他忽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梁丘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意味说道:“我有一个好办法,要不要听听?”
梁丘逸有些疑惑地微微歪着头:“什么办法?”
毛飞飞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身体前倾,缓缓凑近梁丘逸,那讨好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人心,他可不会放弃这赚钱的好机会,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你叫梁丘逸对吧,我叫毛飞飞”
梁丘逸没想到毛飞飞会突然凑近自己,微微一愣,只见毛飞飞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他的心猛地一颤,一股热流悄然涌上耳尖,耳尖瞬间变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眼神也开始四处游移,不敢与毛飞飞那炽热的目光相对,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嗯……我是叫梁丘逸,你,你的名字很可爱……”
毛飞飞笑了笑,他本就心思单纯,对情感的事情特别迟钝,丝毫没有察觉梁丘逸的异样,只是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自己虽然爱财就是没脑子经商,但他鬼点子多,所以毛飞飞想着怎么去坑柳昭悯一把。
自顾自地说道:“谢谢,那我就接着和你讲我的想法,虽说我不清楚怎样才能让这些木械大量生产,但我有个表姐,她是个生意人,专门搞些西洋玩意儿,回头等她回来了或者等我回去写个信联系她,说不定能为这些精妙的木械找到新出路呢”
梁丘逸听了毛飞飞的话,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微微点头,说道:“要是真能这样,自然是好,只是不知道你表姐对这传统木械感不感兴趣,又是否愿意耗费心力来推陈出新”
毛飞飞笑着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表姐一向对新奇物件特别有眼光,我肯定会尽全力说服她,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找你帮个忙”
梁丘逸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
毛飞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我今天出来买东西,就是买的有点多,有些拿不下了,刚好我看到有个小男孩儿拉了个特别精致的小木车,然后他告诉我这小木车是你送的,所以我就想来你这买个可以放东西小车”
梁丘逸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如此,那个木车本就是我闲暇时做的,你要是需要,我肯定为你准备一辆合适的”
毛飞飞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回头请你吃酒”
梁丘逸笑了笑,摆摆手,带着毛飞飞走向后院的一处角落,那里停放着几辆精致小巧的小木车。
梁丘逸笑着逐一介绍,介绍的时候眼中闪着光:“这些木车虽然看着小巧,却都凝聚了我不少心思,这辆的设计侧重于灵活性,转向极为便捷,适合在狭窄的街巷中穿梭;而那辆则着重于载重力,内部结构经过特殊加固,放置重物也能平稳前行”
毛飞飞听得入神,不住地点头称赞:“不愧是珩玉国第一天才,果然技艺精湛,心思细腻,这样巧妙的设计,如果只是小范围使用,实在是可惜了,我尽快和表姐取得联系,让她也看看这些木车的独特之处”
梁丘逸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期许:“要是能得到你表姐的帮助,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我也一直在思考,要是能将这些木车的制作工艺简化,或是能找到得更容易获取的材料,这样或许能让更多人受益于这些木械”
说完梁丘逸将一辆做工最为精巧的小木车径直拉到毛飞飞面前,面上笑意盈盈,温声道:“这个给你,不用付钱,毕竟你刚刚都帮了我,还帮我的这些木械找销路”
毛飞飞闻言,不禁一愣,他当然肯定不会拒绝这天降的好便宜,但人情世故不能少,他笑着简单的客套了一下:“这不好吧,万一我要是骗你,这就得不偿失了吧”
梁丘逸轻轻摇头,笑意未减,只是执着地将小木车递向前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不会的,我信你是个好人,就算你骗了我,这也只不过是个小木车而已,送给你我也不亏”
毛飞飞听到这话忽然有点良心有愧,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手还是把小木车接了过来,笑了笑:“那就谢谢啦”
梁丘逸笑容灿烂,仿若阳光洒落,他本想伸出手摸摸毛飞飞的手,但还是收了回来:“不用谢,你开心就好”
毛飞飞没有察觉到梁丘逸的异样,低头看着小木车,越发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他忽然想起来大鹅如花还在等自己,抬起头看着梁丘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下次我有时间再来找你”
毛飞飞轻轻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而后便拉着那辆小木车,转身缓缓离去。
梁丘逸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毛飞飞逐渐远去的背影,那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仿若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缓缓落下。
他的眼眸深处,一抹难以察觉的落寞悄然浮现,仿若一层淡淡的轻雾,笼罩着他的视线,他低声喃喃自语:“他果真不记得我了……”
这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他的面容被一副精致的面具全然遮住,不露分毫。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若从地狱传来的幽咽:“他本就不该记得你,不是吗?”
梁丘逸的双眉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闭嘴,你也不该呆在这里”
斗篷男子冷笑一声,那笑声中似有嘲讽与不屑,旋即转身,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梁丘逸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彼岸花手链之上,那手链的花朵鲜艳欲滴,却似带着无尽的哀伤。
他的脑海中,往昔那些痛苦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每一幅画面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心灵。
梁丘逸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仿若被火焰灼烧:“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悲剧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