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如今少有下厨,但今儿着实高兴,亲自做了一桌家里孩子爱吃的饭食,喜哥儿在一旁打下手,含笑的听着灶房外孩子们玩闹的笑声。
“小爷爷,小爹,不必做这般多,吃不完。”周云莳往灶里添了把柴,温声道。
许是与萧霁在上京待的时间久了,周云莳的周身气度已不见当年那般的皮猴子样儿,多了些当家主君,官家夫郎的气派。
周云笙帮着喜哥儿把凉菜切好,附和道:“就是啊,小爹,咱们看这人多,多是小屁孩儿,吃不了这么些。”
周云笙一看便是夫夫和睦,被夫君娇养着的哥儿,岁月从不败美人,这么些年,除了年岁上了,多了些气韵,其他的没什么变化,还是个精致美哥儿。
黄长昭每年都会随着夫君一家至少来谷家村长住一回,因着和喜哥儿顾筠他们很是熟稔,拿过刀,冲喜哥儿道:“舅么,这牛骨头硬,我来剁吧。”
云卿含笑,“你们别劝了,小爹和小爷爷今儿估摸着心里高兴的紧,就让他们做吧,吃不完放冰窖,明儿也能接着吃。”
周云笙和周云莳闻言,心里既暖又酸涩,自打成了亲,搬去了府城和上京,真真是许久未见过小爹了。
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午食,和乐融融,家里的院子再不复往日那般清冷空旷。
知晓周云莳他们回来,村长和村长夫郎虽心里念着,但第一日没赶着去打搅他们一家人。
第二日便坐不住了,一家人穿戴整齐,拎着礼品,浩浩荡荡的来了周家。
如今村长和村长夫郎走路需得拄着拐杖,家里已是四世同堂。
宝儿得了秀才功名,这么些年也没考上举人,如今接了村长的位子,也在村里的村学教书育人。
谷源和诗哥儿,意哥儿他们也来了,家里真真是热闹的紧。
时过境迁,以前爱和周宵攀比的人家,也渐渐认清了现实。
“冬哥儿,你不是与喜哥儿关系最是好,云莳回来,怎的不见你瞧瞧?喜哥儿也没来喊你?”虽认清了现实,但也有那些个不嘴上挑拨两句,心里便不舒坦的人。
冬哥儿牵着孙子,笑道:“云莳他们刚回来,哪里能这般讨嫌去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过几日再说。”
“听说萧霁在上京纳了妾,可是真的?”
“我呸,你可别乱嚼舌根子,萧大人可是咱们府城的知府大人,乱造谣,小心挨嘴巴子。”
那人立马住了嘴,如今这周家,真真是说都说不得了。
冬哥儿和棉哥儿橙哥儿他们一道儿去的周家,见着萧霁这么大的官儿,本还有些拘谨,后头聊熟了,渐渐松了心房,和喜哥儿他们谈笑了起来。
橙哥儿看着云卿,主君一般招呼着客人,心下越发的满意,自家哥儿嫁到村里,没往外跑,想见便能见到,那是真好。
“你还记得钱二前头的那个生下的那小姑娘吗?”棉哥儿神秘兮兮地冲喜哥儿道。
家里日子顺遂,没什么大风大浪,夫君宠着,棉哥儿虽上了年岁,性子仍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琳姐儿?”喜哥儿想了一会儿,从三十多年前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个被宠的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她怎的了?”
冬哥儿接话道:“昨儿我和棉哥儿去镇上买东西,碰着她了,一开始没敢认,后头她许是认出我俩了,和我们打招呼才敢相信是她。”
棉哥儿神色复杂,“她跟着一比我爹年纪还大的富家翁,穿金戴银的,本以为是她继父,没曾想是她夫君。”
“啊?”喜哥儿讶然,“她不是随她娘过好日子去了吗?”
“后头我听旁人说,才知道,他娘把她带回去,养到十五六,为着家里的生意,把她送给那富家翁为妾去了,不过琳姐儿也不是吃素的,从小心眼子就多,听说前些年生了个儿子,如今正和家里的嫡子抢财产呢。”
喜哥儿听的直叹气,真真是个人有个人的命,琳姐儿自小嫌贫爱富,如今也算是随了她的愿了,只是不知道,梦回十分,她是否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抛弃真心疼她的爹,跟着一心为钱的娘走了。
一阵微风拂过,孩子们的笑闹声飘散在院子里,与大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温馨又祥和。
人生多是如此,在忙忙碌碌中,全力以赴,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一知己,相伴左右,疼爱自己的双亲,三两好友,推杯换盏间,人生已过半。
喜哥儿望了眼被孩子的稚声笑语吓飞了的树枝头的鸟雀,身边坐着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呵护自己半生的夫君正帮着一群小馋猴子烤肉串儿。
顾筠和周铭携手在院子里慢慢溜达着,儿子们各有各的好归宿,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