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彤云密布,衬的人心情更加抑郁。借着昏暗天光看向院子。地上堆满厚厚的积雪,坑坑洼洼的分布杂乱的脚印。没有假山假水、雕梁画栋,只有几棵枯树缩在角落,仿佛从地上伸出来的几只狰狞大手。
这永昼王府果然很落魄。
林晚晚叹了口气,趁没人看见,赶紧盖上红盖头,重新坐回床沿。
一直等到晚上,门外传来有沙沙的脚步声,咚一声——
“王爷!”
脚步忽然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清脆撞击声后有人急切的呼喊。
林晚晚心口一跳,干脆摘下红盖头,拎着裙摆拉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王……王妃?”正在给昏倒的玄谒按人中的下人看到从婚房出来的林晚晚,深吸一口气。
“您……”
“您什么您?”林晚晚秀眉拧起,顾不得许多,撸起袖子蹲下来查看玄谒的情况。
眼前的男子身着艳丽明媚的红色对襟大袖衫新郎装,腰上佩戴玉佩,脚穿绛黑色缎面纹蟒靴,面色苍白如纸,眼睛闭着,短而浓黑的睫毛覆盖在眼下,透出浓浓的阴郁病气。
鼻子轻嗅,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林晚晚按了按他下巴,皱眉询问,“他有什么病史?”
下人赶紧道:“回王妃,王爷自幼左腿有疾,无法行走,三岁得了肺病,体虚气弱,经常眩晕头痛。”
林晚晚沉吟道:“可能是今日劳累引起的大脑供血不足,外头太冷,先把他抬到房里来吧。”
下人们没办法,只好把玄谒抬进婚房。
婚房破旧,还散发着淡淡的潮湿霉味,十分难闻。几个下人似乎都没想到永昼王会把新王妃安排到这里,脸上具是浮现一层尴尬神情。
林晚晚也没矫情,将床上的被子掀开,枕头拿走,让他们玄谒平放到床上,亲自将鞋子给他拖鞋。
永昼王玄谒的左腿有腿疾,无法直立,她特意将他的左腿放到被子里好生盖住,才退到一边。
过了一刻钟,果然是供血不足,休息片刻,病床上的人很快传来动静。
玄谒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
男人眸色如银霜般冰冷,不似刚才闭眼时温和儒雅,此刻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质,墨眉如剑,嘴唇如刀,漆黑的双眼仿佛自带能吸走一切的力量,难以捉摸。
一开口,一把低沉醇厚的嗓音,更是仿佛深潭中泡过烈酒,清冽冰寒。
“来福……”
“王爷,你醒了?”
叫来福的下人赶紧迎过来,跪在床头。
“您感觉怎么样了?刚才您昏倒了,是王妃指使咱们送您进来的。”
玄谒闻言转动脖颈,视线缓缓跟一旁的林晚晚对上。
那一张脸,可以说温婉至极。施着浅浅的粉黛,眉毛细长弯曲,形如新月,眼睛是标准的狐狸眼,因为睁大的原因,少了些许魅惑,多了几分清纯,鼻梁小巧而高挺,樱唇一点,微笑的看着他时,弯成清浅的弧度,好看至极。
“王爷。”
林晚晚走过去,自知此刻他是自己全部的倚仗,和善的握住他的手。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待会儿就跟郎中说。”
“我叫了郎中过来。”
自古以来,皇子需要医疗都有太医院随时伺候,但玄谒极度不受宠,又身患残疾,叫了太医也无人回应,是以,很多时候经常耽误病情。
但林晚晚不考虑什么等级高低,火烧眉毛,就干脆叫了外面的郎中。
“王爷要是不舒服,我们就看这一次,下次再叫太医。”
林晚晚的笑容甜美可人,如三月清风吹拂而过,让人久久无法忘怀,一向冷面示人的永昼王一时有些愣怔。
没过多久,郎中便提着药箱过来。
此人姓高,是外头一个有名的医师。
听说皇家召见,便紧赶慢赶坐车过来。
他先是给玄谒把了把脉,随后检查一番,叹了口气,随便说了几句好听的,然后将林晚晚叫到外面,直说。
“王妃,王爷肺炎郁结成疾,多年来肺中湿气不散,脉软无力,已至绝境,如果不彻底根治,恐怕时日无多。”
林晚晚愣了愣,想不到玄谒居然马上就死了。
“可有根治之法?”
“有是有,奴才认识一富商,有一祖传千年老参,用之熬汤,服用半月,即可缓解,只是,这参来之不易……需要万两黄金才可买到。”
万两黄金?
林晚晚用脚指头也知道这破败的永昼王府拿不出那么多钱。
“高医师,除了这千年老参,可还有其他解法。”
“恕草民医术不精,找不出第二种。”
高医师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
回到房中,林晚晚笑着看向满脸病容的玄谒。
眼睛明亮如星。
“王爷别着急,高医师说了,咱这病不出三个月便能治好。”
“您好好歇息就成。”
话刚说完,玄谒放在床沿的纤白指节轻轻抖动。
如海的黑眸闪过复杂浓重的思绪。
她不知道的是,玄谒身患残疾,虽行动不便,但长年累月练就的听力极佳。
刚刚跟医师的对话早就被他听了去。
玄谒好奇,林晚晚究竟打算怎么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