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曜又交代道:“等会到家,别哭哭啼啼的,你就当是出嫁之后回门,多笑多说话,别板着脸,叫人误会朕对你不好。”
沈映画扬起笑脸,娇声道:“陛下对臣妾最好了,陛下能不计前嫌,重新接纳臣妾,臣妾一直都是感恩戴德。”
慕容曜挑了下眉,“是吗?你不是说经常在心里骂朕吗?”
沈映画呆住,很快又挤出几滴泪,含着泪看着慕容曜,美人先委屈道:“臣妾不懂事,陛下您不会跟臣妾计较的吧…”
慕容曜抬手盖住她的眼睛,本就动人的眼睛再含着几滴泪,越发勾人魂魄,他只能把这双乱他心的眼睛盖住,“行了,擦擦泪,马上就要到家了。”
沈映画拿起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扭头看向窗外,已经能看到家附近的酒肆茶楼,再往前走走,就到她家的宅门口了。
翠竹扶着沈映画下车,主仆俩先走上前敲了敲门,老管家开门后,看见沈映画当即一愣,面露喜色地喊道:“小姐——”
不过很快管家又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地问道:“您不是进宫了吗?”
沈映画凑近悄声道:“先别管这些,林叔,快去告诉我爹娘,陛下来了。”
沈映画使了使眼色,林叔立即会意,忙不停地跑去后院里喊道,“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沈映画扭头看了眼慕容曜,有些担心,他突然造访,不会把她爹娘给吓到吧。
此刻,沈亭远正窝在书房里写折子,自从沈映画进宫后,夫妇俩人日夜发愁,沈亭远心一横,就写了折子,结果还没送到皇帝手里,就被拦了下来。
齐氏忍不住劝道:“歇会吧,老爷。”
沈亭远气得上火,“我这个没用的爹,总要想办法为女儿讨回公道。”
齐氏使劲摇晃着扇子,想起在宫里的沈映画,就心里难受,“讨什么公道,画儿已经进宫做了皇帝的妃嫔,你讨公道,难道能让那皇帝把画儿放出来不成。”
“进了那道门,这辈子就被困在里面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奢求画儿能从宫里回来,唯一担心的是画儿心思单纯,不知道能不能斗得过那些人,翠竹倒是机灵些,可终归势单力薄。”
沈亭远嘬了一口茶,“还斗呢,咱们当初为了给画儿安排一门亲事,让她写信跟陛下断了关系,如今进了宫,陛下说不定要跟画儿翻旧账。”
“可是当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我又不是会算卦的仙人,天下之事,一朝一夕,为了画儿后半辈子的安稳,只能让她另选他人。”
沈亭远撂下笔,哎呀呀地叹气,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懊悔不已,当爹的没本事,连女儿的事都做不了主。
沈亭远伸手抓了抓头发,恼道:“为了画儿,我得想办法再往上升一升。”
齐氏正要开口,忽而听到管家林叔的声音。
“老爷,夫人。
林叔冲到书房,贺道:“小姐回来了。”
沈亭远和齐湘猛地站起身,又惊又喜,“画儿回来了,她在哪,她怎么从宫里回来的。”
意识到不对劲,夫妇两人又担忧害怕起来,“她没遇见什么难处吧,怎么会从宫里回来了。”
“快快,赶紧去。”
管家林叔喘了口气,又禀道:“等会,老爷夫人,陛下也来了,小姐特意让我回来给夫人老爷报信。”
两人又被当头一棒,愣在原地,沈亭远心里一慌,“陛下怎么也来了,那咱们得快些去迎接了。”
沈亭远抓住齐氏的手,交代道:“夫人,等会记得喊娘娘,别喊画儿了。”
齐氏含着泪点了点头,“行,我记着呢,快走。”
一回到自己家,沈映画雀跃不已,也不管身后的慕容曜,往前跑了几步,看见爹娘后,立即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沈映画扑到母亲的怀里,“娘,女儿回来看你了。”
时隔多日,齐氏可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她咬了咬牙,还是推开了沈映画,和沈亭远一起跪了下来。
“拜见陛下,贵妃娘娘。”
看见爹娘向她行礼,沈映画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慕容曜站在她身旁开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初可以依偎在爹娘怀里的沈家姑娘了。
慕容曜叫人宣了旨意,给沈亭远升了个二品的官,又给沈夫人齐湘封了诰命夫人。
夫妇二人磕头谢恩,慕容曜看了眼沈映画,小姑娘还有些不适应她的身份,眼巴巴地看着她的爹娘。
“一炷香时间,陪你爹娘说会话,不要多留,朕还有事要办。”
沈映画行礼谢恩,“多谢陛下恩赐。”
慕容曜转过身,径直出了沈家大门,坐在马车上,身边空荡荡,忽然想到,若是沈映画没有进宫,那他现在会如何呢,是孤单一人,还是说会有其他人相伴左右。
可思来想去,他竟然想不出谁能替代沈映画,那模糊的人影一转过身还是沈映画的脸。
慕容曜看向窗外,沈映画的家离街坊闹市很近,叫卖的摊贩,路过的孩童,和她一样吵闹,怪不得,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沈映画这般能逗人乐的姑娘。
有些可怕,离了沈映画,自己居然有些无聊了。
一炷香的时间有这么慢吗?
慕容曜翘起腿,躺在塌上,街上有人在卖素包子,买布的正在和卖布的讨价还价,一同掰扯,最后不买了。
沈家的大门开了,慕容曜坐起身,透过车窗一角看着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沈映画。
她好像在擦泪,又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