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曜回神,看着沈映画明亮的眼眸,他默默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沈映画见他一脸平静,心里松了口气,他这般冷静沉思,她还以为他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不会是因为今日偶遇齐表兄,他生气了吧。
这有什么好气的,她也没想到今日会偶遇齐表兄,况且她两年未见表兄,是过于激动了些,但他不会连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吧。
沈映画扭头看向齐清羽:“表兄什么时候来的大都,淮州那边的舅舅舅母肯放你出来吗?”
齐清羽温声一笑,回道:“让娘娘担心了,这个月才来的,听闻朝廷要派镇北王殿下奔赴祁州镇守,想着边关难守,战士辛苦,故而带着些许金银进献,尽一些绵薄之力,只求边关安定,圣上无忧,百姓安居。”
齐清羽说得平静,却字字都是慷慨之言,沈映画不由得露出倾慕之情,她虽然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可也常听父亲讲家国大事,懂得边关防守对百姓何等重要。
齐家世代经商,却比世家要有大局,主动为朝廷效力,的确叫人高看。
沈映画轻声叹道:“原来如此,表兄自小就心善,真好啊。”
慕容曜捏紧了杯子,咬牙道:“是啊,所以朕在朝中为齐公子安排了官职,以后他也可以留在大都为朝廷和天下百姓尽心效力了。当然,若是爱妃想见表兄,命人传唤即可,你们的情谊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往后一定会多多照拂齐公子的。”
沈映画一脸惊讶地看向慕容曜,他怎么突然心这般好了,根本不像他。
沈映画尚没有反应过来,齐清羽便已恭敬地跪地谢恩,“臣多谢陛下体恤,臣一定谨记陛下的恩德,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沈映画见他突然跪下,慌张道:“表兄多礼了,快起。”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看着眼前这一切,慕容曜快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沈映画对着齐清羽笑意盈盈的模样如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想冷静,却又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他想把沈映画拉到他怀里,却又觉得会失了体面。
他在顾虑什么?
还等什么,沈映画是他的贵妃,他不想让她和别的男子谈笑说话,她明明应该只对着他笑。
砰地一声,手里的茶杯碎了,瓷片四处飞溅,有的落在地上,有的用锋利的切口扎破血肉,手背上流了血。
慕容曜恍惚了一下,意识到疼痛,他凝眉不语,任由鲜血在手背上流淌,又觉得不够多,用另一只手多挤了点。
听到声音的沈映画立刻到慕容曜身边查看,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她惊呼道:“呀,杯子怎么碎了,陛下,疼不疼,臣妾先给您包一下。”
沈映画拿出手帕,弯着腰,一边轻轻地在伤口处吹气,一边用丝绢手帕缠住伤口,她捧着慕容曜受伤的手,心疼道:“杯子怎么会碎呢,陛下,现在还疼不疼。”
沈映画满眼心疼地看着慕容曜,比刚才她和齐清羽说话的时候还要认真,还要在乎。
慕容曜心里的气顿时少了一半,两相对比,他才是沈映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手背破了点皮,沈映画巴巴地就来看他。
这种奇怪的胜负欲一出现,慕容曜心里就爽快许多,心里那股憋屈劲烟消云散,舒服极了。
齐清羽站在两人面前默默看着,等沈映画为慕容曜包扎好伤口,他才悠悠道:“是臣的不是,没有侍奉好陛下,让您受惊了,臣现在就去为陛下请郎中。”
沈映画叫住齐清羽,“哎,表兄,你别去了,伤口不深,只是流了点血,我已经给陛下包了伤口,等回宫后再让太医给陛下处理一下。”
齐清羽一脸自责,像做错事一样无措,“那怎么行,陛下龙体是一等一的重要,终归还是臣不细心,没有为陛下亲自端茶。”
语气如此卑微,沈映画听着十分不自在,她又看向慕容曜的手背:“陛下,要不要紧,请个郎中来看看?”
慕容曜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睫毛颤着,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痛呼一声:“嘶……”
沈映画心口一紧,睁大了眼睛。
慕容曜看着手背:“刚才不觉得,现在手背好疼啊,爱妃,还是陪朕回宫吧,这伤口虽小,可还是要上点药。”
沈映画脑子晕乎乎,扶着慕容曜起身,“那臣妾就陪着陛下回宫。”
沈映画扔下一句:“表兄,来日有空再见。”
随后,沈映画陪着慕容曜上了马车,齐清羽紧跟其后相送,直到马车没了踪影,齐清羽忽而冷笑一声。
画儿,你就是被这样的人关在在那冰冷的深宫里吗?我为你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