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分队往另一边的矿洞赶去,果然看到形容枯槁的一个人在向外走去。
萧景宸见状,赶忙从广袖中摸出一颗丹药,施法将其送入那人口中。
随着“咕咚”的吞咽声,那人好似稍稍恢复了些神志,但因双目失明,故而只是茫然地动了动脖颈。
“请问...你是在这里帮忙采矿的百姓吗?”祈安小心翼翼地出声。
那人听到声音后,突然愣住了,而后毫无征兆的,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还一边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端详那人的外型,虽然因长年做工有些沧桑,但看得出还是个较为年轻的男子。青年人的防备线总是比较容易崩溃的。
祈安有些理解他,但为了能寻出真相,他只得继续道:“你先别哭,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啊,啊...”那人只是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字。
叶南洲眼底冷了冷,一秒闪现到那人面前,紧紧捏住他的下颌,而后转过身道:“他没有舌头。”
祈安一下子感到脊背发凉。
在这里做工的百姓,不仅眼睛瞎了,舌头也是断的,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萧景宸于心不忍,又从广袖中掏出一盒丹药,上前递给那人道:“这药你拿着,如有不适即可服用,等我们回来带你出去。”
那人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再往里走,路倒是变得开阔起来,渐渐出现了一个屋子那么大的空间。这屋子的一圈都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叶南洲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火焰送往最上方进行照明。
于是他们就看到,在这矿洞最深不可见的地方,聚集着上百号人,他们身着早已破裂的布衣,头发也散着,只有手上的动作不停。
玉矿环绕在整个洞壁上,那光亮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百姓们手握工具,重复着砸矿的动作。
由于这里是一个球形凹陷地带,纵使有声音,也只会在壁与壁之间回响,外面倒听不分明。这也难怪他们发现不了异常。
祈安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每一位百姓都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既定的动作,而当他们油灯枯尽之时,则会像之前在洞口看到的人一样,死在离光明最近的地方。
他万分悲叹他们的遭遇,同时又憎恨背后操纵的恶人。
“我要把他们都救出去。”祈安注视着这一切,无法用更深刻的言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撼与无奈,只希望用最实际的行动帮一把他们。
“救谁?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一道淬了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骤然间,叶南洲点燃的火焰被熄灭,一股极强的阴冷之气将三人包裹起来,而后带离地面,再次睁眼,就又回到了另一边的矿洞。
而三人第一眼看到的,除了原本就嵌在洞壁上的唐夷,还有新被嵌在他下方的苏段。
更为诡异的是,苏段的头恰好补足了六芒星阵空缺的那一个点位。
“苏段不配为山岳宗弟子。”那道冰冷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不保护好我儿子就算了,还带着你们来这种禁地。”
他们赶紧转身,就瞧见一位年纪稍大的山岳宗人背身站着。他也身着一身金色,但细看能发现他长袍上若隐若现的龙纹,他的头发已花白,纵然束着华丽的发冠,也难掩苍老之色。
“敖长老,是我执意要苏段兄带我来此的。”萧景宸已先行行礼。
“萧公子,你我是见过的。”敖慈抬起广袖,也装模作样地回了个礼,“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你倒变成了这般胡作非为之人。”
“一别十年载,敖长老还是这样精神。”萧景宸气定神闲,说着客套话,“晚辈尚有疑虑不解,能否请你明示?”
“这还精神呢,头发都白成这样了。”叶南洲似是看不惯敖慈这副端着的样子,出言不逊道。
敖慈也不恼,只是向他投来一个略带关怀的目光:“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和我儿年纪相仿啊。”
“废话少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叶南洲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回答他的是短暂的沉默。敖慈再次抬起头时,眸子里已满是冰寒之意,“既然你们今日也出不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那宝贝儿子啊。”敖慈提到敖遥时,眼底闪过一丝惋惜,“想必你们也见过敖遥了,他是那么年轻,本就该意气风发的...可是你们一定想不到,他是个天生灵根残缺之人。”
“他不能和你们一样,成为同辈中的佼佼者,每每看到他望着同期修行者那羡慕的眼神,我就觉得心痛。”
“所以我要帮助他来补足这一缺陷,让他能够站稳在高位。”
“他是我敖慈的儿子,将来可是要统领整个山岳宗的!”
敖慈激动的声音在矿洞内回响。
“是吗?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他的?”祈安望向敖慈的眼睛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失望,平静的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