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少主......难道是龙的后代?
急促的呼吸声打断了祈安的猜测,纵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想象到叶南洲此刻痛苦的神情。
祈安也顾不上合不合适,反手将那人的衣物扯了下来,感受到一股潮热袭来。
叶南洲尚且存在一丝理智,妄图制止:“你干什么!”
祈安只是平静地用自己的袖子给他将汗液擦干:“你为何出了这么多汗?”
叶南洲见抗议无效,眼下又实在没力气,便也卸了力,轻声道:“这里是海底,虽然海水被隔开,但到处是水的气息,我被水影响得太久,便会处于水深火热之境。”
“那该死的笼子又是个水笼,折磨了我许久,你要是再早些来会更好。”
“火是在保护我,让我变得更热,才好去抵抗水。”
祈安叹了口气,想来那笼子上方的黑洞便是浸满水的恐怖地带,叶南洲仅透露了九牛一毛,可实际上的模样必定还要凶险万分。
思及此,他手上的动作更为轻柔和细致,再往下擦拭一圈,却透过衣物感到有异样纹理的触感,他疑惑地停下,忍不住从袖口伸出指尖抚上。
是尚未结痂的伤口,似乎都有些溃烂了,大概是被夺濯雪时划破的吧。
可是任凭祈安粗糙的衣服擦着伤口而过,面前人却始终忍着一声不吭。这让他忆起在回春堂时,他那副爱逞强的模样。
往往最后会变成一朵盛开时被摧残的纯白花,又美又惨烈。
祈安不忍地皱眉:“那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熬着?若是我们赶不及......”
叶南洲几乎是条件反射:“不会。”
“我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
祈安心中的一潭春水被人搅乱:“你就这么信任大师兄。”
他用的是肯定句。
奇怪的是,叶南洲回答他的却是长久的沉默。祈安只能靠面前的热气判断他尚且还在。
处理完汗液后,祈安又贴心地帮他把衣服收拾整齐,再次上路前,特意走到了他身旁。
狭窄的暗道里,一人走便觉拥挤,更不用说同时容纳两个正常体型的男人。
“你这样,我们怕是走不动。”叶南洲提醒道。
祈安只好走到他的前面,向后伸手,等待了几秒,意识到他看不见后才强硬地自顾自拉起叶南洲的手。
叶南洲的手比他的小,掌心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茧,此刻还在微微出汗。祈安为了握得更紧,将大拇指轻轻摩挲在他手背,只觉皮肤细腻。
被突然拉手的人明显是愣住了。祈安试图拉了几下才将他从原地带离。
走出几步后,祈安因他的反应而玩心大起:“平时不是挺能说的,现在又不会说话了?”
他也学会了叶南洲那一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叶南洲气急败坏的,差点挣脱了手。
好在祈安握得紧,叶南洲又还没恢复力气。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赶着路。
可是时间应当已过了许久,前方还尚未出现光亮,祈安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确定是这么走吗?”
叶南洲沉思片刻,回复道:“之前宠物朋友们带我走过一次,印象中就是笔直往前的,所以我也默认这条暗道只有一条路。”
祈安脑海中一下子闪过“先入为主”这四个字。
这条暗道里泻不进一丝光亮。祈安心想,他们已经尽力贴着壁在走了,可是如若遇到了什么分岔路口,估计他们也是判断不出来的。
因为他们在一开始就认定这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也就抹杀了另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祈安又再次收紧两人握着的手,现在往后退也是危险,往前走更是未知,他们只得搏一把。
叶南洲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反问道:“我们走错了是吗?”
祈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无妨,有路就有希望。”
语毕,他感到眼前忽地出现一抹微弱的亮光,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祈安转身一瞧,叶南洲正用另一只手燃起熟悉的小火苗,照亮他们眸光微动的双眼,也照亮了彼此紧握的双手。
祈安怕这火苗映照出他的真实想法,偏过头问道:“你这样没事吗?”
叶南洲又回到了那个骄傲肆意的语气:“小小火焰,不在话下。”
“多亏你的帮忙,我好多了。”
印象中,这算是叶南洲第一次与他道谢。
祈安转身勾起嘴角,故意淡淡道:“朋友之间,应该的。”
隐藏在黑暗之下紧握的双手重见天光,却并未被放开,两个人都默契地只字未提。
良久,他听到叶南洲迟来的疑问:“我们算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