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
“喂喂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所以我们家有难,你肯定是会帮的咯?”
陆父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晓东就眼睛一亮,扯开父亲兴奋地上前问道:“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的吧?”
“略有耳闻。”
傅常言稍抬起下颌,目光冷淡的落在满眼精明的男人身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这个就是方南北说的那位流落在外多年的真少爷,陆晓东。
或许是出于一个商人的警觉,傅常言对这个真少爷并不太感冒,明明是跟陆南星一样的大学生的年纪,可眼睛里却满是精明与市侩。
当然,傅常言这人倒也并不厌烦精明这回事。
他只是讨厌笨蛋。
于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迎着淡淡的日光眯起眼,傅常言淡声续道:“陆家的事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一个项目的失利而已,算不得多大的危机。大概等我与南星完婚时,这场危机也就解除了。”
这话意思,不就是愿意出手帮陆家?!
陆晓东眼睛瞬间星光闪烁,顾不得陆父陆母的拉扯,连忙追问道:“完婚?傅先生准备多久完婚?”
“下月中旬。”这个月应该能将手头的项目收尾,而陆家的事,傅常言预估并不需要多久就能处理妥善。
“那你准备到时候来接陆南星回傅家?”
陆晓东又问:“是婚礼这天?”
“不是婚礼这天,也行。”
说完,傅常言如常的傲慢的抬起优越的下颌,将目光精准的落在了一旁的陆南星身上。
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那不如就今天吧!择日不如撞日嘛!”
陆南星迎着傅常言的视线瞪圆了眼睛,还未来得及答话,就见陆晓东如同一阵风似的拽着陆南星就拖到了傅常言面前,“反正都是要嫁过去的,哪天嫁过去不是一样?陆南星,你今天就跟傅先生回去吧!”
对!今天就过去,今天就把这门婚事敲定了!免得夜长梦多,待会这尊大佛反悔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陆晓东推得用力,以致陆南星差点没站得稳,堪堪要摔倒之际,腰间却被一直温热而有力的手臂搂住。
陆南星低下头,只见傅常言面色沉静如水,淡色的黑眸如深渊一般,静静地将陆南星吸引过去,尾音轻轻上扬发出一声淡淡的询问:“嗯?”
陆南星在一瞬间有些愣神,鬼使神差地就点了下头,回他:“嗯……”
陆家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这件事就算这么荒唐又仓促地定了下来。
……
陆南星在陆家生活了二十二年,家里的东西按理来说是不少的,认真收拾起来,大概一个星期都收拾不完。
然而一来傅家家大业大,别说陆南星那几件为数不多的高定,傅常言要是乐意,给他搜罗全球限量版的都不在话下,二来陆晓东又极力促成着此事,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赶出去。
于是不过短短几个小时,陆南星很快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拖着行李箱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
玄关处,傅常言早已好整以暇地等着了,眼见陆南星慢吞吞的走出来了,他稍抬下颌开口道:“跟岳父岳母说再见吧。”
陆南星:“……”
要你来教!!
气哼哼地瞪了傅常言一眼后,长吐出一口气,到底是转过头看一旁老泪纵横的陆父陆母看了过去。
虽说已经知道自己并非他们亲生的有一段时间了,但与他们分离却是头一遭。
不受控的,陆南星眼眶也跟着发酸。
强行忍了下去,陆南星别过脸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爸,妈,我就跟傅先生回去了,有机会我会跟他来一起回来看你们的。”
陆南星这话还没说要,就听傅常言不咸不淡地补充:“嗯,三朝回门的道理我们还是知道的。”
陆南星:!!!
扭回头恶狠狠的瞪向傅常言: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傅常言倒有些不明所以的挑了下眉,他不明白,他又说错了什么。
不过该说不说,这死小孩眼神不太好使,瞪人倒是挺有一套的。
……
陆南星很快坐着傅常言的劳斯莱斯往傅家驶去了。
陆家父母目送着那连号的车牌号渐行渐远,还是没忍得住,对视一眼双双红了眼眶。
陆晓东倒没什么伤感的情绪,陆南星前脚一走,他就乐呵呵地让张妈把陆南星的房间给自个儿腾了出来。
他想那间坐北朝南的房间很久了。陆南星之前被当作陆家的真少爷,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就连这房间也是选的采光最好的一间。
可这些最好明明都该是他的最好,凭什么要便宜了陆南星那个假货?!
“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还有墙上那幅画儿,是陆南星画的吗?扔了扔了!画得乱七八糟的,看得我眼睛都疼了!”
二楼卧房门口,陆晓东插着腰指挥着张妈将房里的东西通通扔出去。
张妈到底也是看着陆南星长大的,此时听着陆晓东这吩咐,不由得愁苦起来一张脸,饶是心中不舍也还是佝偻着身子去把床头那幅画取了下来。
却不想刚抱在怀里,就听到太太惊叫了一声。陆母匆匆跑过来将那幅画护在了怀里,“这是南星十岁的时候画的我们一家三口的画,怎么能扔了呢……”
话音还未落下,陆母便立刻觉察到自己失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朝自个儿亲生儿子望了过去,果不其然,陆晓东早已咬牙切齿地红了眼眶。
“一家三口……对,对!你们跟陆南星才是一家三口!怪我,怪我打扰了你们的幸福生活!!”
咆哮完心里这些委屈,陆晓东狠狠吸了吸鼻子就要往门外走去,陆母忧心忡忡忙不迭地去拦他,“晓东……”
却听得砰浪一声,陆晓东推开陆母的手,陆母没抱得住手中的画,一时不慎摔翻在了地上,随着砰地的一声,那画从中间摔成了两段。
卧房里一瞬间死寂下来。
陆晓东攥紧手沉默了一会,到底是咬着牙转身走了,他们的一家三口碎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母呆呆地看着地上摔成两段的画,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动静的陆父也走了上楼,夫妇俩相视一望后,眼睛里都写满了心照不宣的怆然。
……
陆南星看着自己离陆家越来越远后,眼眶也忍不住渐渐泛起了酸。
轻轻吸了吸鼻子,陆南星低垂下脑袋,故意将眼镜取了下来拿纸巾轻轻擦拭。
或许是刚刚摔了几次的原因,镜片摇摇晃晃的,仿佛有些不稳。
傅常言坐在他身旁,听见动静拿眼睛冷不丁的看了过来,“话说,你近视多少度?”
陆南星擦着眼镜,闷闷道:“五十米开外男女不分,一百米开外人畜不分。”
傅常言听笑了,勾了勾薄唇问他:“那你看我呢?”
陆南星便抬起眼,仿佛正儿八经地看了看傅常言。
然后坦诚道:“人畜不分。”
傅常言:“……”
陆南星在怼了傅常言这一句话后,就气鼓鼓地埋下脑袋,捣鼓起来自己那被摔了又摔的眼镜了。
大概是被摔了太多次,此时镜片摇摇欲坠,随着咔嘣一声,镜片摔落在了地毯上。
陆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