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是被凉水泼醒的。
“WC?你小子还真不是人鱼啊?”
医生少见地爆了粗口。
狗蛋脑子昏昏的,但内心闪过一阵狂喜。
他迫不及待的扭头去看小白,可是仅是一扭头,腰部就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他吱呀乱叫地躺了回去。
“喂!你!没错,说你呢!快回床上去!你这鱼不是听得懂人话吗?”
医生的怒吼声从旁边传来。
应该是麻药劲儿过去了,狗蛋觉得他连喘气都在疼。
一双银眼睛倏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手蹼和人掌形态之间的手伸向了他的额头。
狗蛋下意识闭上眼,徒劳地往后缩了缩。
可那手并没有伤害他,而是为他抚去了被汗水粘连住的头发。
狗蛋感觉麻药也麻醉了自己的大脑,他才认出这是小白。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唤着:“小白?”
小白似是被他逗乐了,毫不掩饰地捂着上扬的嘴角,声音因笑声颤抖着,“在。”
“不许笑!这……这都是麻药的错!”
“回去!你伤口裂开了可别喊疼!”医生粗暴地把小白按了床上,绑住了他的四肢。
小白无辜地看着医生。
医生眼神一滞,倏地撇回了头,“哼,卖萌对我没用。”
“你——”医生看向了狗蛋。
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真的,你现在说你是人鱼我都信!那鱼换完肾到现在不但没有不良反应,愈合速度好像也变快了。”
“真遗憾,我好像仅是混血……”狗蛋用手沾了沾脸上滴下来的水,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好了,我去上班了,你们在这好好恢复。”
医生摘下了一次性手套,朝大门走去,临关门前,他又猛地回头,瞪了一眼狗蛋,又瞪了一眼小白,“我回来时你们最好都乖乖躺着,否则……哼!”医生嘴一噘,狠狠带上了门。
门卷起一阵风,留下狗蛋和小白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狗蛋,你没事吧,那个医生是不是往你腰上划了一刀。”
真是的,这笨鱼明明自己身上也挨了一刀;这笨鱼明明自己也疼得呲牙咧嘴;还来问他有没有事。
狗蛋噗嗤一声笑了。他看着小白在床上朝他方向酤蛹着,用带笑微眯的眼睛隔空抱住了小白。
是啊,小白从未想过伤害他……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傍晚。
狗蛋站在人鱼刺身店的玻璃橱窗前,流着口水,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片人鱼片。
“狗蛋,你这小东西快给我回来。”
“啊——姐姐!”
狗蛋捂着被姐姐扭得生疼的耳朵,苦苦哀求着,“姐姐,我再看一会儿。”
“这tm不就是人鱼的尸体块儿吗?有什么好看的?走,回去,你想吃什么姐姐回去给你弄。”
“我想吃肉!”狗蛋小嘴一噘,指向了橱窗。
他第一次见走路都昂着头的姐姐垂下了头。
“狗蛋啊……姐姐我……”
“姐姐,”狗蛋跑过去捏了捏姐姐怀中的牛皮纸袋,“我想吃饼干!这个月终于领到了,这么多天不吃,我想念它的味道了。”
狗蛋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姐姐捂着脸哭了起来。
“姐姐!姐姐!”他踮着脚,晃着姐姐的腰,“我听话,我们回去,好不好?姐姐别哭了。”
刺身店的门倏地打开了,一双强有力的手把狗蛋拽了进去。
一个银色仪器怼在了他胳膊上,紧接着胳膊一阵刺痛。“B型血。”
“喂——你tm干什么?”
姐姐拎着袋子,气势汹汹地跟了上来。
那人把狗蛋甩了进去,拿出一张证件怼在姐姐面前。
“XX先生被人鱼咬伤,现在仅需要血,公民要配合捐献。”
姐姐咬着嘴唇退出了门外,冲着狗蛋来了一个扭曲的微笑。
那人拽着狗蛋来到了后面幽暗的房间里。
那个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XX先生此时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几个工作人员把狗蛋按在了一张吐着棉花的椅子上,把闪着银光的胳膊刺入了他的手臂上。
狗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透明的管子,流向了躺在床上的XX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头好像变沉了,总想向下垂去。
狗蛋深知是输血的问题,他抬起越来越重的头,看向了按着他的人,“叔叔,我可以走了吗?”
那人看了一眼XX先生,“还不够。”
门口处传来了骚乱。
“女士,女士,你不能随便闯进来!”
“我可去nm的!”
姐姐人没到,声音已经让狗蛋清醒了几分。
姐姐拿着拖鞋,一副打蟑螂的架势冲了进来。
“你tmd——”姐姐那着鞋指向了按着狗蛋的人,“你tmd这是让人献血吗!?吸血还差不多!”
那人没有抬头,“公民需要无偿捐献……”
“啪!”
塑胶鞋底和人脸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狗蛋一下子清醒了,看着拖鞋从那人脸上滑落,留下了了一个和鞋底一模一样的红色印记。
“现在把管子给他拔掉!立刻!马上!”
那人的大手朝狗蛋抓来,一下子拽掉了针,痛得狗 蛋抱着胳膊在椅子上蜷缩成了一团,“md……”
意识到自己说了脏话后,他抬起头心虚地瞄了一眼姐姐。
只见姐姐没有来教育他,而是脱下了另一只拖鞋,给那人脸上填了一道对称的红印。
那人捂着脸,骂骂咧咧地往后退着,“矫情,不就是往你孩子身上扎了一针吗?”
“你拿了别人的血不应该说谢谢吗?”
姐姐背起狗蛋,竖着中指朝那人转了一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狗蛋感到路人都在看他和姐姐,红着脸把头埋在了姐姐衣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