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泽泻目光微恙,小心询问着:“很痛吧。”
独孤白轻声叹了口气:“还好,没那么严重,至少长记性了。”
其实百里泽泻长了颗天生怜悯他人之心,对下属关怀备至,对自己也是仁至义尽,担忧独孤白身处险境时不时冒险回来寻她,每每他望向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如此温和如玉。听他悠悠道:“我将鬼界迁到杀戮之城,只有在那里苍才不会打上鬼族的主意。杀戮之城虽不适合人生存,但别忘了,我们可不是人。许多人努力奔赴一生只为重逢,而我要做之事,就是守好身边之人。”
独孤白点头:“嗯!”
他放心不下独孤白,告知迁移之地也只为让她放心,更重要的是,日后独孤白若是无处可去可到鬼界以寻庇护。他这个好友当真无可挑剔,朋友之间也该坦诚相待,独孤白真诚道:“成为独孤白之前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离。”
百里泽泻心情似乎大好:“我知道。”
原来他知道?原来一直都知道啊!想来也是,虽然杀戮之城九十九万里归途从未暴露身份,但在苍紧盯自己不放时,他便有所怀疑了,如今这般言明,不过是报个平安求个心安。
百里泽泻:“小心山海楼。”
独孤白大概怀疑过:“你是说……难道与逍遥阁有关?”
百里泽泻点头:“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不排除没有这个可能。逍遥阁灭门,山海楼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一方得利者。若这一切只是巧合倒无伤大雅,怕就怕有心之人谋划……总之提防些总没错。我只能帮你到这,其余事……我还是那句话,仙门羽族若有朝一日你待不下去,鬼界随时欢迎你。”
这么一来,独孤白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些事时隔七八年,要查总得费一番心思。独孤白大恩不言谢,答非所问:“你脸色不太对,遇上何事了?”
百里泽泻对什么事都是温柔以待,淡定无常,轻飘飘道:“小事,不必担心。”
这更验证独孤白另一个猜测。她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黄泉山堕落者凭空消失,是你做的吗?”
黄泉山生死阵绞杀邪物那晚,明明只有他们四人,傅九决伶舟迟力竭倒地。出来之时,除去一些刺客尸体再无其他,那些堕落者简直是凭空消失。当时为引开丧和彻并未多想,独孤白事后回想,把能想到事关之人都在脑海中想了一遍,最终锁定百里泽泻。
其实这也没什么,独孤白既已知晓,百里泽泻也就不再隐瞒:“顺带解决,不足挂齿。”
这可帮了好大一个忙。
可还没完,独孤白又问:“原始邪物是你镇压,可往生剑已出流火原种已失,你用什么代替的?”
这是已然确认,原始邪物这件麻烦事也是他代劳了。
众所周知。苍夺往生剑平生第一次失败栽在鬼王手中,原始邪物呐?事后却无人知晓无人提问,与黄泉山堕落者一样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就连曾镇守原始邪物的傅文繁音,也是坦然被抓执行另一个任务,伶舟迟也同样只字不提……为何会只字不提无人知晓?定然因为这件事情,已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了,既已解决,何必再提扰人心忧。
见他好像不愿意回答,独孤白又道:“不要瞒我。”
百里泽泻似乎有些诧异,又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叹了口气:“还是瞒不过你啊!人嘛,总要为一些事孤注一掷。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原始邪物我只镇压了一半,另外半数……消失了。”
独孤白:“什么?”这可是意料之外。
百里泽泻:“所以方才给仙门提了个醒,防患于未然。”
怪不得仙门众人观看卷轴都大惊失色,提及原始邪物,谁也不敢大意。独孤白明白,看来百里泽泻这九年没少忙活,又是迁徙,又是躲祸,还要时不时回来给仙门提个醒。
独孤白恍然大悟,对边揽阅说道:“揽阅,再请你帮个忙。”
边揽阅也十分爽快,应了下来。
她道:“帮我查一查公孙彻和彻。扶仙门是公孙彻解散,解散之后人便杳无音讯,是死了消失了?还是另有图谋?我已查实,羽族彻与扶仙门解散有关。”
边揽阅道:“这倒是棘手,仙盟调查多年未曾有获,也许从他们二人之间入手,会有所不同。云纹箭由彻心头血所炼,何其珍贵,残箭都会回收不可能遗失。温孤绛紫与彻是宿敌,宿敌之间自愿赠予?想来也不可能。如此一来,她手中数支云纹箭来得蹊跷,至于彻,百籍典对他记录不多,此人行踪诡秘,百年前刚冒头便伙同丧一齐灭亡山海国,后来销声匿迹,再出现时便与扶仙门‘四大皆空’相关,云纹箭也是自那时恶名远扬。这时间……确实该好好查查。”
她将事情从头梳理了一下大概,最后确定——确实该好好查查。
百里泽泻负手遥望远处,温和道:“该走了。”
交代好一切确实该走,仙门地盘可不适合鬼族久待。
回眸不放心,百里泽泻看出她苦恼,安慰着:“笑起来好运才会多一些,你该多笑笑,你以前很爱笑的。”
“嗯?!是吗?”
以前?杀戮之都吗?独孤白心中跳出无数疑惑,杀戮之都时也不笑啊。真真耗费脑力去想往事,还是没想起来,只能无辜道句:“多谢!”目送二人离去。
接走边揽阅,估计他们回鬼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踏足仙门。
独孤白抬头仰望,思量万千,如果说她是因千般眷恋,才想尽办法活着出生死道……那么百里泽泻也是因千般眷恋,才会冒险游荡仙门长达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