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令得到命令,飞速急转金光绽放,没过一会儿便锁定大致位置。倏然间,飞来暗箭明晃晃于眼前掠过,旋身稳稳接住。独孤白眼眸微亮,平静道:“原来,你也在找我啊。”
跟随指引,独孤白持剑怀着忐忑的心来到此处。放眼望去,黑石崎岖怪异,广阔无垠。无论外界如何,独孤白只觉眼前是大片漆黑,毫无一点光亮。
彻伫立石阶之上,竟有些落寞凄凉之息,寂静无声,似是未等到所等之人,失望转身。
“杀人者人恒杀之……很多年前我便弃过剑发过誓,凡事多言宽恕,决不做那弑杀之人,但你所为苍生共愤,留不得你。”独孤白提着拾殇剑,微微侧着身叫住了彻。
话音甫落,彻顿住脚步,道:“我等你很久了,灵尊。”
独孤白恨不能仗剑刺过去,目光冷敛非常,语气也是敌意非常,她冷不防回道:“等我,来杀你么!”
彻不语,嘴角牵起笑意弧度,没有不怀好意,而是真心愉悦之喜,目光真诚似是见到久别重逢故人,亦或是见到亲朋好友。
扔出手中残箭,灰溜溜落至彻的脚旁,物归原主,独孤白紧接着问:“只是我不明白,我不来寻你,你倒是上赶着来送死,唱的又是哪出啊?彻。”话未完似觉说错了什么,立刻改口道:“错了,或许我该称呼你为,公孙彻。”
彻未反驳,没有太大动作和情绪起伏,只是默默拱起双手,两人对视半刻,气氛也停滞半刻,各怀思量。
许久,彻怅然大笑,从容摘下黑金面具,道:“久违了,灵尊。我想你我之间,应当有许多话可以说,这次总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少言寡语。”
果然,面具下这张脸,轮廓清晰,当真是久违。毋庸置疑,羽族彻就是仙门公孙彻。
独孤白沉默踏上石阶,紧随他其后。踏入其中,越往深处走愈发寒气逼人,宫殿正中央一座石棺极其显眼。石棺前有石桌,正对,隔着石桌好奇凝望片刻后端坐其中。
回想着这几日所看所经历,只觉甚是可笑,独孤白缓缓道:“你这假死,把扶仙门弟子吓得,孤注一掷都要屠城了。”
彻许久未听到扶仙门这三字,感慨良多:“我知道瞒不了灵尊,今天请你来,也是为了结你我之间的纠葛恩怨。”
早已理清头绪,独孤白自顾自道:“菱洲城属扶仙门地界,扶仙门解散后,竟无人占领。看不上眼是其一,是非纷乱是其二,早已有主才是无人占领的真正原因吧。”
彻,从容拾起桌上酒杯,乘满,递给独孤白。
独孤白倒也不怕他趁机下毒,从容拾起置于眉眼前,细细品味着:“还有一点很奇怪,扶仙门解散后弟子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无任何纷争内乱,更像是有组织有纪律般和平解散,可扶仙门明明是六大仙门当中最具争议的门派,如此事实,岂不矛盾!”
“密谋众人装扮明显是仙门之人,他们口口声声喊着先门主、主上、复兴大业,这不就是扶仙门历任门主都在极力所做、渴望完成之事么……”
“听闻主上死于你手,众弟子痛心疾首,恨不能立刻将你碎尸万段,想必是积怨已久,是宿敌。与你积怨许久称得上宿敌的,扶仙门乃是首选,毕竟,扶仙门与你水火不容早已人尽皆知。诸多巧合,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扶仙门是暗中隐退而非解散。”
她冷漠从容地将杯中好酒倾倒于桌,一滴不留,紧接道:“杀人凶徒是伶舟迟,你自导自演谋划出好戏,将仙门玩弄于股掌,只可惜菱洲城无辜百姓遭了无妄之灾。”
彻见她毫不领情倒掉好酒也不生气,而是释然浅笑,又重新往她杯中倒上佳酿。
独孤白无动于衷,道:“至于你,萤虫跟随得知,消息自羽族传回,我猜,你最后一个任务就在菱洲城,只是任务提前结束,便无需再握住扶仙门这枚棋子,所以,你假传公孙彻死于你之手,令扶仙门弟子孤注一掷,欲主动引他们发起动乱,而在旁人看来,便是仙门主动挑起三界战乱,欲图不轨。届时仙门内乱,而你的目标,是灵渺殿,你欲在月望节来临前夕趁乱拿下整个灵渺殿,自立为王。”
彻终于发了话:“那灵尊是如何确定,我便是公孙彻。”
独孤白再度拾起酒杯,这次没有倒掉,而是一饮而尽,左手托着腮闲适趴在石桌上,回道:“确认扶仙门隐退之时便猜到了,我查过你与公孙彻两人,虽不全,但已足够。早在血城我便有所怀疑,况且曾经你与我提过,不是么!说到底,还是你告诉我你是公孙彻。”
独孤白在被苍推下生死道前,彻,确实与她提起过,更是爽快承认扶仙门解散与他有关。准确来说,是他的手笔。加之温孤绛紫手中云纹箭,很容易便能确认公孙彻与彻是同一人。
除却此事,独孤白也在心底暗自确认一件事,绝会就此罢手,是因为已经有人做了他要的事,想要仙门内乱,多的是有人想做,他又何必再出手,作壁上观岂不乐哉。
彻大笑,没有被拆穿所做所为的恼怒与慌张,有的只是从容、大喜、如释重负。还有些许对独孤白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