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三祸世·三国大统·启】——
“我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今夕是何年?只记得第一次霜雪落下,正落于我的掌心,那时初开灵智,懵懵懂懂,只觉这东西冰冰凉凉很是神奇。被冻得手冷,还是童真地紧紧攥在手心不肯撒手,我明明攥得很紧,可最后,它还是不见了……”
“时间推移,我发现这偌大空间里只有我一人。没人陪我说话玩闹,有的只是冷冰冰不会说话的卷轴图纸,以及许多我看不懂的文字法术。我孤独着,寂寞着同自己的倒影玩耍,哗啦哗啦声音令我不悦,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黑乎乎冰冷的丑陋东西会悬挂在我身上?沉重枷锁伴随着我的成长,后来偶然在书中翻到,原来,它的名字叫锁链。终于,我又再次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花白冰凉的漂亮东西。”
“第二次霜雪落下,我站在树下欢呼雀跃,与它玩闹,开心了许久。心想,它会飞,一定走访过很多地方,不知道它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第三次霜雪落下,我褪去些许稚嫩,开始有了烦恼,也终于知道它,原来,它的名字叫雪……”
……
“第九十八次霜雪落下,我呆呆凝望着它飘进,亲眼看着它跌入地底粉身碎骨,我感性,知晓它与我一样,永远也飞不出这里……”
“第九十九次霜雪落下,它静静躺在我的手心,我捧着它,千言万语道不出,只有痛苦麻木伴随周身。”
“生而孤寂,好在有她相伴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不会说话,迷茫时我会像个需要安慰的小孩一般依靠在她身旁,会无聊盯着她看,也常常会向她倾诉。虽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表达什么,但就是会无意识的哼哼呀呀,只是觉得独自呆着闷了想说话,虽然她从来不会回应我。”
“没有同类相伴,有的只有潭中的一颗侧柏叶树,我望着它茁壮生长,它也见证了我痛苦的一生。偶尔它摆动叶片我就能开心很久很久,因为我终于得到回应了。不怕别人笑话,因为我也时常会笑话我自己,竟对着一棵树在倾诉。”
“这天,我又闲着无聊呆呆盯着它看。”
凉风吹进宫内,侧柏叶片舞着身姿,门外传来声音:“第六轮进化即将开始,你做好准备了吗?离宫九号。”
没有名字,有的只有代号——九号,来自离宫。
伴随锁链哗啦声响,离宫九号一字一顿缓缓回应了他:“你,不,是,说,完……成五轮进化就能离开这里吗?为什么我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离宫九号不擅言论,又长期与世隔绝,无人同她交流,才导致她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语速极其缓慢,说话耗时又费力。
门外:“计划有变,完成五宫择选你才能重获新生。”
五宫:苍宫,绝宫,离宫,祭宫,棋宫。
五宫择选,每宫内都有足足十万人,会通过层层筛选,择出最优。也就是说,各宫十万人只能活一人,混战五十万人便只能活五人。
离宫九号:“我能不去?像现在这样也挺好。”
门外根本不会顾及她说什么:“你没有选择。此外,你的目标是五十万人中存活下来的真正的离宫一号。”
五宫择选之前,所有人的编号都是随机的,只有参加择选后,站到最后的孤者才能拥有真正的姓名,有姓名才能说明——获得生存权利。
铁链哗哗巨响,离宫九号转过身去继续盯着侧柏叶树,麻木道:“我,知,道,了。”
“书上说,我身在羽族,诞生活下来便算完成第一次进化。后来,我不明所以,只是陷入巨大黑罐中,无法自拔,长夜哀鸣,我原以为只要我不停呼喊便会有人回应,可是迎接我的却是无数蛇鼠虫蚁和散发诡异气味的东西。昏厥又醒,醒了又昏厥。我与它们共度了无数个日夜,反反复复被折磨至死,终于,我挨到了第三次霜雪降落。黑罐也炸了。”
门外终于传来我所熟知的声音——“恭喜你,完成第二次进化。”
“又后来,所有事物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存在。没有食物,水,饥寒交迫,四周忽然抽出诡异带满荆棘的藤蔓,它们宛如毒蛇般紧紧缠绕住我每一寸肌肤、关节。贪婪、自私的汲取着我的鲜血。期间我又看到了雪,四次五次……可我再也没有力气去接住它,更没有力气与它玩闹,我躺在荆棘藤蔓中,合上了眼眸,静静等待着一个名叫‘死亡’的人。时过境迁,我挣扎不止,终于撑到第三十六次霜雪落下。”
门外终于传来我所渴望的声音——“恭喜你,完成第三次进化。”
“再后来,有声音了,四处不在寂寥。我被无情扔进水里,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自由,有的只是抓不到,摸不透的寒冷水光,我的世界里只有水,可水的世界里,还有热烈的生命与自由。我吞着寒水慢慢长大,直至坚持不住,任由自己的身躯往下沉沦,就在这时,一道温暖的光束,勇敢地穿过千难抵住万阻来到并照亮了我的前路,然后缓缓上移,仿佛在说——‘抓住我,我带你离开这儿。’我信以为真,一股神奇奥妙的能量冲出无间。”
门外再次传来我所久违的声音——“恭喜你,完成第四次进化。”
水珠自发丝滑落拍打在铁链之上,滴答滴答,离宫九号痴痴仰头望向顶部,恰逢第七十二次霜雪落下。
“最后,我再次回到曾经那个黑暗的世界,这里有好多我从未见过的锋利冷敛的东西。尖细银针深入骨髓与我融为一体;细长空心的圆竹签扎满我的全身;耳畔时时传来‘咔嚓’声响,经脉断裂再愈合,愈合再断裂。我知道,我已经不成人样了。可我还是忍了下来,成功看到第九十九次霜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