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独孤白也只得到她师父的一句:“日后你自然会知晓为师是谁。”
……
日月如梭,她终于迎来最后一个任务。
“看住她。便是你此次任务。”北唐轩闻带着她踏入竹屋。
话闭,独孤白泛起心绪。她的最后一个任务竟一改往日风霜,免去流连奔波的同时却又深感阴谋。
屏风相隔的内里,尚能窥见隐隐竹桌和旁坐女子,她侧身静谧望着某物出神,连桌上茶水煮干烧红都未曾发现。
丝丝扶光透过窗缝映落在女子的脸颊,衬得那人温婉柔和,仔细一瞧,女子眉眼间还透着股凄凉之色,教人心生怜悯。
“滚!”
随同“滚”声过来的,还有脚边被粗暴扔碎的茶杯。
独孤白愣了一下,又望向皱眉的北唐轩闻,想来这女子是叫他滚。摸不清头绪的同时也觉发声女子的音色十分耳熟。
“等你情绪稳定些,我再来看你。”
屋里再没发声。
他走后,独孤白边收拾碎片边道:“我是来照顾你的,若是……”
“独孤白!”
冰冷的声色再次发出,成功勾住了独孤白心事,她抬头望向那人,却发现那人透过屏风也正望着自己。
她缓缓来到对方跟前,果然是张熟人的脸。
“北唐神绫。”
“是纳兰神绫。”她瞥过脸去反驳,又道:“你也滚!”
滚是不能的,但独孤白还是识趣走开了,近来异事频发,羽族动作更是频繁,如此关键之际北唐轩闻竟派她来照顾孕妇。
种种行迹都在告诉她,北唐神绫是极其特殊的存在,重要性甚至远超羽族。
夜半时分,独孤白才拎着吃食到她面前晃悠。
可口的食物被独孤白依次放上桌,平和说着话:“第一次做饭,看着还算过关,你尝尝合不合胃口,不喜欢的话明天再换。”
一抬眸,发现她还是保持白日里的姿态,一动不动望着东西发呆,也不知想想什么?完全没了往日好动之气。宛如百草枯灌头的花,蔫巴极了。
独孤白向来冷漠惯了,哄人实在不会。只好将饭菜挪进她视线里,之后的两人干巴巴无任何交流,片刻后,独孤白只好拿起盘子退到门口赏起了月,抱起盘子发声:“你要是寂寞了想说话,就喊我两声,或者骂我几句也成,你这样沉默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呐。”
“……”
一个在竹桌旁蹲了一夜,一个在门口守了一夜,愣是心照不宣的彼此沉默。
独孤白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没成想一连半月皆是如此,怕是话唠鬼来了也要变成哑巴了。
这一天,还是一如往常来送饭。
这次,独孤白细心地做了好几道不同口味的菜肴,酸的辣的咸的甜的都有,正依次摆盘时她终于再次开口。
“十五岁,愿赌服输随他同道修行,算来到今日,已过光阴四年,往往物是人非,不似从前。一个清白女子,未婚先孕,更可笑的是连生身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还真是……不配做纳兰家的女儿。”
独孤白虽从未体验过凡间家户的生存相处,但她百揽群书,也曾在书卷上阅过相关事迹。清白家儿女的教养,往往将女德看得格外重要,未婚先孕相当于触放天条,可是死罪。
“你不是说他,没有他爹么!怎么又冒出他爹了?自己还先烦闷上了。”独孤白说着还用手指指了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十分温柔。
纳兰神绫终是转过身来看她,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信我说的。”
菜肴终于摆上桌,独孤白也顺势坐她旁边,杵着半张脸认真回答:“为何不信?”
“这不符合常理。”
“常理之外亦有未知,未知之事,往往也不符合常理。”
她是认真回答的,带得纳兰神绫也认真起来:“我是真的没同男子欢好过。我自小遵循礼仪恪守规矩,我所受教育,不允许我做出这样不光彩的事。可肚子里的这个,却在时刻提醒我,我在撒谎……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做过。”
独孤白完全相信,投到她身上的目光也愈发柔和:“我知道啊,其实你不必解释的。女子,本就是创造奇迹的本身。生命源源不断,人类生生不息,便是先天孕体,那也是创造生命的女英雄。”
纳兰神绫竟觉她说的如此有道理,也随之展露半月以来来之不易的笑容:“你不疯的时候,倒挺顺眼的。”
“我在给你解心结郁闷,你却说我是个疯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独孤白话刚脱口,纳兰神绫便急了:“少和东方既白那蠢货待一起,到时候又疯又傻又蠢的,看着更心烦。”
行吧,这人平时任性刁蛮了些,但好在好哄,三两句就又变回从前那般模样。
独孤白:“你敢吃疯子做的饭?不怕我加了点别的料啊。”
好好吃饭,说个什么话来煞风景。
果然,少不了纳兰神绫一顿教育:“你可别学那贱男人犯贱啊。”手痒想抽人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见她有点克制又有点窝囊的模样,真教独孤白忍笑忍得辛苦,趁机问她:“好吃吗?我手艺不错吧。”
“好吃!”纳兰神绫连连点头,手里的筷子倒是动得飞速,很快意识到什么,极速狡辩:“不好吃。”
听她嘴里说的和手上做的完全相反,想来也是饿极了。
“不好吃你还吃。”
她却含糊不清回道:“我得养胎,不吃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