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种乱七八糟的讨论中,杨智慧倒没了一开始被老太太拉出来时候的拘谨,越发坦然自如。
这会儿甚至很有兴趣地听着周围人对她的讨论。
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根本没在意今天能不能相一个能处处的。
人群最前,刚消停了一会儿的老太太却不干了。
她拔高了声音:
“——没汽车咋的啦?我家有辆拖拉机和小货车,智慧她爹妈还跟朋友合买了一辆收割机,附近收秋谁不是租的我们的?”
“我们智慧是学农的,咋了?家里那么多地,还包了座山,都是给她发挥特长用的——不就是个上门,我们家闺女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她也能配得上,你们家那些要脸没脸要肌肉没肌肉的臭小孩,有什么招不得的?”
老太太比了个威胁的手势:“你们这些死老头老婆子说话掂量点,再给我听见挑我们智慧的,下回收秋别来租我们的车!”
她倒是强势了,但这一波强势过后,愣是连一个敢于站出来打探情况的都没了,周围一片寂静。
见状,老太太更急了。
眼看杨智慧又想扶额,莺芝是真的有点忍俊不禁了。
她笑着扬了扬手,闭上眼,手指掐动比划着大家常规印象中“算卦”的姿态。
等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后,莺芝重新睁开眼,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杨姑娘确为良配。”
见她又恢复了安静地微笑,周围人都有些好奇。
然后呢?
莺芝继续微笑。
哪有什么然后,又不是真正精确的观缘。
不过她确实能感受得出来,这姑娘此生命途顺遂,非极端的完全顺风顺水之人,却也算坦荡平静,安详终老。
但这些显然不能说,不然保不住会有一些游手好闲之辈想要来浑水摸鱼。
所以,就这么一句。
杨智慧却很高兴。
现在这个社会多复杂啊,婚姻更是有多少都难以走到最后——
这种情况下,说她是良配,那不就是对她人品性格等多方面综合的称赞吗?
最终,周围的人讨论了半晌,也没个人上来和杨智慧聊聊的。
老太太很是失望。
但杨智慧始终都带着笑。
她领了红绳下场去,扶着老太太站到了一边。
老太太迟疑:“要不,智慧啊,咱还是别死盯着要上门了,那愿意倒插门的,没几个条件好的啊……万一弄来个好吃懒做的,那不是委屈你了。”
在她看来,自家闺女当然是顶顶好的。要是个男孩,有这条件,早不知道被多少人追着要说媒了。可现在,凡是来给他家说的,不是一听招婿就跑了、就是净给说点那乌七八糟的废物。
女娃咋了,女娃就该天生低男娃一头吗?
本来以为这个相亲会能有点希望,没想到……
唉。
“没关系,我这不还有红绳吗,红线娘娘会保佑我的,放心吧姥娘。”杨智慧安慰她,眼神中都是安然的笃定,“而且,我说了,条件差的我不要。我只要好的,也只要又好又愿意上门的。”
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又有不少其他的人带小辈来相,大老远跑来玩的年轻人们也有些上去凑热闹的,不过这部分人多半是为了跟莺芝近距离接触、顺便想要根红绳来的。
莺芝的手机最初是文隽拿着,后来参加活动的人数渐渐变多,莺芝一个人又要听介绍又要维持秩序还要做记录,他便招了袁胜来当摄影师,自己拎了张凳子去到莺芝身边坐下。
接过她手中的毛笔,文隽抽了她身前那本这几天才用庙中旧纸裁剪装订而成的“姻缘簿”,做起了记录。
上前自我介绍者的姓名、性别、年龄、简单资料、择偶标准,询问者的姓名,概况……一项一项,他分门别类地记录着,细杆的劣质毛笔在他手中动得飞快,一列列清俊漂亮的字体整整齐齐跃然纸上。
被从记录的活计中解放出来的莺芝瞥过一眼,便被那清晰明了方便查阅的内容给惊呆了——这记录方式,不知道比她的好了多少。
这家伙,看着爱躲懒不愿干活,原来这么能干。
大半天下来,不少男生都被多家询问了,有些女孩也同样。从莺芝长桌离开,他们便组成了小队,在庙里随便找了个地方两家对谈起来。
直到备好的红绳发光,莺芝宣布今日的相亲结束。
“——接下来,请拿到四股红绳的三位上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