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为送子殿的神君,只消稍稍助力些许,使一些你们专属的术法,”莺芝指尖稍动,浅淡稀薄到近乎于无得灵力光芒闪过,红线小人随之轻摇轻晃,她眨眨眼,以此示意,“总归是能让这间庙宇的声名再广一些。而无论多少,都是送子殿的业绩呀。”
文隽听着她如此这般地一通推心置腹,有心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有点无奈地选择了压后。
错过了最开始的好时机,现在再说,总显得突兀,且届时她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把他当做共同沉沦的朋友。
“我……”
“你什么你,你不会又想偷懒吧!”莺芝灵力很快消散,红线小人没了外力操控,又能自如地行动,它跳了起来,蹿上文隽脑袋,恨铁不成钢,“月仙大人这样上进,你怎么可以满脑子都是偷懒!”
文隽:“……”
“我想说的是,”他语气诚恳,“我学艺不精,没有学会什么专属的术法,无法为此间送子庙增添仙祝。”
“你这……”红线小人震惊,“岂止不精……是太不精了……”
莺芝也目露同情,但还是表示了理解。
并鼓励道:“没事,你能看出孟书越有孕,这种基础的术法你能通,那在送子殿中的助手职位上……应该也算够用了。不要气馁,慢慢来。”
文隽:“好,我不气馁。”
红线小人:“……”
你倒是气馁气馁呢?
话过几轮,聊到接下来的打算,莺芝选择继续留在凡间,为姻缘殿业绩添砖加瓦,文隽则准备就此返回天庭。
鉴于对方奇差的业务能力,莺芝便也不多留,甚至内心还有点小小的负罪感。
以可以帮送子殿为由头把人家叫下来了,结果这么几天待下来,全让人家帮自己忙了,最后送子殿就多了这一桩的业绩,还间接被她给搞砸了……
但其实也不算。
毕竟孟书越那段子嗣缘分,本身就很短……她只不过是把它又缩短了一些,也不算是砸了送子殿的业绩,只是提前把留不下的给弄走了罢了。
“那么我这便回去了。”
文隽施法,和莺芝告别。
眼见他身形渐渐被弥散起的雾气吞没,莺芝到底没能忍住良心的谴责,有点心虚地开口:
“咳……那什么,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请你去灶王殿大吃一顿。”
闻言,文隽稍怔,旋即失笑:“好。”
雾气漫上又散开,原本在此处的人却已消失不见。
……
日落时分,阿平敲响了莺芝的房门,喊她去吃饭。
庙里的游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也都马上迈上下山的道路。
夜路不好走,大家基本都是要赶在天黑前下山的。
袁胜这次做主,庙里不留任何生客借住了,连带先前来此蹭热闹的,也都被友好劝离。
此时的惠恩庙中,只剩下了庙宇土著三人,义工一方,以及莺芝一方。
莺芝应过阿平,收起正在翻看浏览的姻缘簿,带上重新化成耳饰的红线小人,离开房间来到了吃饭的厅房。
活动散场,搬出去用的桌子什么的也都撤了回来。
此间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桌子。
人却不再像上次那样整齐聚集了。
袁胜不在这里,老金在厨房。
段庆之也没有来,安显礼倒是没缺席,他正端菜上菜,给老金帮忙。
孟书越坐在桌边,捧着茶杯发呆。
阿平一脸忧心地坐在她身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说。
整个屋子的气氛安静到可怕。
见莺芝过来,阿平脸色一喜,立刻想要起身迎过来,跟她说点什么,搭搭话活跃一下气氛。
她往莺芝身后看了看,真心实意地惊了一下:“只有你自己吗?”
莺芝落座,微笑回应:“是的,他还有工作要忙,已经离开了。”
阿平点点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好在话题就此打开,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僵持。
孟书越闻声抬头,对莺芝露出一个笑:
“我这边已经暂时解决了,晚上我和阿平姐住,明天一早就下山回家,先去医院,然后去找律师。”
莺芝欣慰:“好。”
虽然凡人于她并无任何本质上的因果,归根到底不过是姻缘簿上的数字二三,但她还是很乐意见到有人能够离开厄运,走向新的生活,并为此而真心实意地感到开心。
看孟书越这个样子和态度,显然,无论段庆之是否会同意,无论中间会有什么样的波折,不管通往自由和明天的前路上有什么阻碍,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上去,并努力到底。
当然,她并不知道,她的“前路”已经都被某位神仙给彻底铺平了。
此时的她,只是笃定地走在选择好的道路上。
将自己最终的决定和“商讨”结果告诉莺芝,得到她的答复,虽然只有一个字,孟书越也像是松了口气。
“小莺,谢谢你。”
她吹了一口茶杯上的热气,脸上不再见那种阴霾的郁郁,而是微微笑起来。
“还有,你可千万要记得,给我留一卦的机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