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柯咬了下牙，并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是所有人都会被关到地下室吗？”

男生摇摇头：“不是，只有像我们这样身上有明显伤痕的或者刚来不服管教的才到下面去，那些改造的好的人都在宿舍，等下午上课的时候到教室里去。”

沈律柯点点头，虽没抱什么希望，还是问到：“你认识李澜清吗？”

男生惊讶了一下，顿了几秒才道：“你不会是他那个老师吧?”

沈律柯惊喜了一下，这男生无疑是认识李澜清的。他忙回：“对，我是，李澜清下午会去上课吗？”

男生表情复杂的盯着沈律柯：“……李澜清在医务室呢，还昏迷着，至少今早我送早饭去还没醒。”

男生审慎的盯着沈律柯看，目光很冷，好像换了一个人的眼神，他好像再说你应该早点来的。

他们没说多久就听楼的另一边有人声，男生说是快要上课了，没多久沈律柯的电话也响起来，是一起来的人喊他过去，沈律柯挂了电话和男生问了医务室的位置和李澜清在的房间后道了别，走之前他把打晕的人按照那男生的提示拖到一个废弃的杂物间，用绳子把男人的手脚都结结实实的绑在暖气片上，又找了布塞到男人嘴里，最后又用粗铁丝铐住了门。

参观的时候，总体感觉同学之间相处挺和睦，每个学生桌子上放着一本《光明教育揭示》，课程就是语数外，老师们大多不怎么讲课，都是看网课视频学习，到了课下还有课余生活，电子琴，吉他，书法室，图画室，还有个不大不小的体育场。

还有秀学生代表上台进行了诗朗诵，古筝表演，武术表演等，总之气氛挺和谐。

看完学生，大家又到处参观学校，沈律柯在心底有了学校的大概地图雏形，又标记了几个重要的地方，然后迅速构思了几个可行的方案。

不管李澜清是在医务室还是宿舍，都要经过至少两道门才能到门口，最难的是门口的那道铁门，还要提防随时可能会发现的教官。

到了下午五点多，照片拍好了，采访视频也录了，优秀学生也见了，沈律柯一行人就被送出了学校大门，被机构的人目送开车离去。

沈律柯和那一群人分开后独自去了离机构最近的小镇，买了两个面饼，又去买了一些工具，然后坐在车里边吃边仔细复盘那些计划。

他没记错的话，晚上七点有晚自习，七点半的时候，沈律柯再次敲响了机构的大门。

门开后，还是那个保安，保安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咬着牙齿挤出一句：“领导，这么晚了，您这是……”

沈律柯笑了笑：“我有东西落在这里了，还有点事找你们肖教授。”

保安向外看了一眼，见只有他一个人，便道：“您可以进，但这个车不能开进来。”

沈律柯很好说话：“行，没问题。”

保安把沈律柯放进来，看他手里提着个不大不小的包，刚要检查，沈律柯侧身避过了：“这是给肖教授的。”保安又扫了一眼包，让开了路，就见沈律柯挺熟门熟路的往里走，他立马给肖教授打起了电话。

沈律柯直接去了医务室，反正就算被发现了，他也可以说他是迷路了，误打误撞到这里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李澜清在不在医务室，然后之后的行动才能全部成立。

李澜清下午六点的时候还没醒，司阳去给他送饭，看李澜清吊着葡萄糖，只昏迷了两天，人就又憔悴了。司阳转头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注意后，借着调节点滴的空荡，俯身低声说道：“你的老师来了，快醒来吧，他要来带你走啦。”

司阳不能留太久，他把塑料袋里的馒头留下，叹口气离开了。

所以他错过了，十几分钟后，李澜清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醒了过来，但是他被打怕了，不愿醒来被送回宿舍，所以闭着眼睛装作没醒的样子，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

可他能装多久，他无法想象再次被送回宿舍的日子，李澜清有些绝望了。

要不，不去找老师了吧。

等所有人睡了，他悄悄起来，找把刀割了大动脉，就这样死在这里算了，也好过受折磨，况且就算他出去了，外面还有赵欣呢，这么一想，李澜清顿时打定了主意。他长长呼了一口气，笑了笑，就让赵欣领个尸体回去，要是人死后有魂魄就好了，他真想看看他的好妈妈看到一具尸体的时候是什么嘴脸。

李澜清胡思乱想了很多，但最终，他又想起了老师，他忽然记起很多次，他因为生物钟比老师醒的早一些，他就侧着身枕着胳膊看沈律柯的睡颜，看着看着，另一只手食指伸出来，虚虚放在老师的额头上，然后往下滑动，眉峰，山根，鼻梁，鼻尖，嘴唇，喉结。

好可惜。

没能再见一面，哪怕远远的也好。

李澜清不知道，就在他想他的老师的时候，沈律柯就在不远处看他，隔着玻璃，沈律柯甚至没有推开门的勇气。

一个人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瘦成这个样子，几乎脱了相。

他明明知道，李澜清再狠心也不会抛下赵欣离开，他也不是想不到赵欣有了钱，加上他爸派过去的那个女人一通洗脑劝告后赵欣会对李澜清做出多么可怕的事，可他却在等什么两个月。

“哎，你谁啊？”正出神，一个男人在沈律柯不远处喊了一声：“你是学员？还是新招进来的教官？”

沈律柯转过身朝那人走了过去：“我今天下午来过的，有事要找你们肖教授，他让我在这里等他。”

男人半信半疑，看那人面色不善朝自己走过来，有些不自在：“是吗？”

沈律柯点头，他没有半分的慌张和畏缩，眼珠定定的看过来，身体放松的舒展，实在是察觉不出他在骗人。男人信了，走近了两步，笑着伸出手要和沈律柯握手，道：“这样啊，我今天下午在这里照顾伤员，没顾得上出去，怠慢领导了。”

沈律柯却没回握，他淡淡撇了眼男人伸出的手，没有回头，还是定定的看着，不错过男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个男生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为什么昏迷不醒？”

男人讪笑着：“什……什么昏迷啊，就感冒发烧吊个水，太累了睡着了嘛，脖子，脖子我也不知道啊，他自己说是不小心磕到了？”

“是吗？”从沈律柯嘴里说出的“是吗”可就比男人刚说的“是吗”听着有压迫多了。

“是……是吧。”男人抿抿嘴，这人是怎么回事，肖教授没把钱给到位吗，那也犯不着朝他这个态度吧。

“嗯？你醒了？”男人朝着沈律柯身后说了句，接着越过他走过去，沈律柯却僵着身体不敢动。

李澜清呆呆地，他听见沈律柯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可不是的，李澜清动动身体，从床上坐起来，他确实已经醒了。他慢慢的下了床，又三两步跑到门口，迟疑了片刻，听着外面的交谈声，李澜清拉开了门往外看去。

李澜清在梦里脑海里无数遍想过这个身影，不会错，是沈律柯。

男人走到李澜清身前：“既然醒了明天就回去继续上课吧，你现在是回宿舍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沈律柯忽然转身，大步过来，男人只听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想回头就感到后脑一阵剧痛，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李澜清瑟缩了一下，没说话。沈律柯把男人拖进去关了门，然后揽着李澜清往外走，他们的视线还是有意识的不去产生接触。

“时间不多我们先走，别的外面再说，要我背你吗？”

“不用。”李澜清挣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