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清,别哭了,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做出的选择会让你快乐。”
校长办公室里,一番鸡飞狗跳的闹剧后。
沈父看向沈律柯:“小柯,你和旁边这孩子是那种关系?”
沈律柯转头去看李澜清,正巧,李澜清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撞。
“我只听你说,什么照片,聊天记录都是可以合成的嘛,所以我只要你一个答案,我也只信你这个答案。”
耳边是赵欣骂骂咧咧的脏话,两个人却像是置身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沈父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说话。”
终于沈律柯开口了:“是,爸爸,父亲,但我们不是什么玩不玩的关系,这是我的恋人,我的爱人,我的伴侣。”
连赵欣也不说话了,她哑了嘴,呆楞着看着两人。
沈律柯怜惜的牵起李澜清的手:“我知道您手段很多,能让我和澜清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呆不下去,过不安生,但那又怎么样呢?我总是要离开你的,去法国留学,在S大当个老师,是我对您的逃离,但从今后,我只是想离开你,但我不会再逃避你。”沈律柯又去看李澜清:“澜清,和我走吗?”
这是沈律柯第二次问了。
李澜清第一次恍恍惚惚忘了回答,这一次,他先看了眼赵欣,然后松开了手。“老师,请等一下。”
李澜清走向赵欣:“妈,我要走了,我会给你留下一张卡定时打钱,也会每月两三次固定时间给你打电话,每年固定时间来看你,但更多的,我做不了,妈,我早就从过去出来了,你也不该再那样自怜自艾。”
我希望你和我妈妈,和我不好的那一面没有任何交集。
李澜清转身回去,牵起了沈律柯的手:“老师,我们走吧,就现在,去别的城市。”
他们像两根筷子一样笔直而和谐的站在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主要是沈父,即便换了电话,换了城市,但是沈父的影响力如影随形的,他们找不到工作,哪怕找到工作了也会莫名其妙的被解雇,就连去餐馆端个盘子也有人来闹事。
沈律柯去二手店卖了那些表,却遭到店主的恶意压价,因为急用钱,只能将手表草草贱卖了。
他们在狭窄的小屋里大汗淋漓的做i,事后温存,沈律柯的手指在李澜清的皮肤上游走,然后凑过去亲了亲恋人的肩膀:“怕不怕?”
“怕。”李澜清笑得眉眼弯了:“怕套不够用。”
啧,这小崽子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可你是因为我才没办法在S大……”
李澜清用亲吻打断了沈律柯:“第一,老师,要不是你我早就退学了,我是因为你留在S大的,第二,□□也许很重要,但我认为你更重要,我才20岁,我不能因为一张学历就把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东西丢掉了。第三……”
“嗯?什么?”
“老师,我爱你。”
“嗯,我也是。”
他们的生活依旧艰难,但沈父的那些磋磨反而让他们更坚定的站在了一起。
沈律柯找到一份文员工作,工资很低,但是事情却又杂又多,老板像是生怕员工坐下白拿他的工资,把沈律柯支使的转来转去,一天都闲不下来。
李澜清也在四处打工,但他经验多,又不忍心老师受苦,一天打着好几份工,很晚才回家。
在那两三个月里,沈父先给赵欣钱去打牌打麻将,然后在赵欣输的一塌糊涂时把给的钱断了,再把李澜清和沈律柯住的地方告诉这个已经赌红了眼的女人。
沈律柯那天被打得很严重。
他下班临时起意去看李澜清,却看到有几个混混故意刁难李澜清,他的爱人为了保住那份工作,就那样任人欺负,连被人用刀划破了胳膊也一身不吭,他这才算是知道李澜清最近每次做i为什么都遮遮掩掩的不脱衣服了,以及身上那些青紫并不是意外磕碰的。
沈律柯没有当时就出去,而是偷偷跟在那三个混混后面,在一个小巷子里和他们打成一团,一刻钟后绕开地上那三个被他打趴下的混混一瘸一拐的捂着肚子往家里走。
往家里走。
他吃了片止痛药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听见有砸门声,沈律柯以为是李澜清没带钥匙,挣扎着下去开了门,因为太累,他闭着眼,开了门就转身往里走,也没细思李澜清怎么没说话,怎么没问他为什么会受伤。
沈律柯刚准备上床继续睡,他的头就被人用杯子砸了,血水从额头上滴滴答答地流下来。他努力保持清醒,睁开眼,就见赵欣在小屋里四处翻找,嘴里还大声质问他把钱放哪里了。
然后沈律柯看见赵欣从他和李澜清放钱的小盒里拿出了一沓钱。
沈律柯缓了一口气,猛地扑上去抢钱,却被赵欣一把推翻,然后在他的肚子上乱踢。
李澜清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气极,上前一个巴掌甩在赵欣脸上,顺手抢回了那些钱,大声怒斥道:“你给我滚。”
赵欣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澜清,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扑上去厮打哭嚎。
这场闹剧最终以邻居报警,赵欣被警察带走结束。但李澜清知道还没结束,赵欣被关不了几天,出来后她又要来这里惹是生非,况且,老师伤的很严重。
送沈律柯去医院的时候,正碰上那三个混混也在医院,混混指着沈律柯骂骂咧咧的,李澜清才知道沈律柯为什么受了伤,如果不是护士呵斥,估计又得打起来。
在医院挂水的时候,两人和打工地方的老板请了假。
他们难得的在白天闲下来坐在一起聊天,李澜清给沈律柯削苹果吃,两个人说着话,像是老夫老妻一样拥有最平静的幸福。
“澜清,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独属于爱人之间的默契让李澜清一下明白沈律柯的意思,他回想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都停了。“真的哎,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要干什么,从小到大,就是考大学,觉得考上大学就都好了,以后毕业了可能就是什么专业就找什么工作这个样子。”
“我也好像是这样,要说教英语,其实也不是因为多喜欢,就是恰好当时赶上了笔面试,也觉得不排斥,当然了这还是我父亲给我安排的职业方向截然不同的路径,就这么做了。”
好嘛,一个随大流,一个为了气爸爸。
“老师,你真的好会动摇军心啊。”李澜清笑着道。
他们的父亲和母亲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可现在老师又说些让人怀疑人生的话。他们当然不能一辈子当文员,打工洗盘子洗车,可他们到底喜欢什么呢,好像在父母的干涉下,他们真的就连努力也没有了方向。
“澜清。”沈律柯从李澜清手里把苹果和水果刀拿出来放在一边:“辞了那些工作,你已经为了别人努力够久了,你应该为自己努力,去想想自己喜欢什么。”
李澜清握住老师的手,他们对视着:“好,但是不是现在,你一个人工作我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闲着,至少把眼前的事都解决了好吗?”
“嗯。”
日子还是过的艰难,赵欣总是堵着门口要钱,沈父安排的人也到处都是,时不时就来制造点麻烦,有一次甚至有人调换了沈律柯做的文件,里面有重大失误,害的沈律柯被辞退。
但日子不管怎么样,该过还是得过。
那之后的两年,李澜清没时间去思考他到底喜欢做什么,沈律柯也依旧挣扎在那些他不喜欢的工作里,赵欣来要钱时仍旧鸡飞狗跳,他们也总为几斗米而苦恼,但生活就是这样,那些苦和难,那些看似无法克服的障碍和曲折,时间久了,又好像习以为常,能够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
他们攒了点钱,沈律柯换了一份工作,是一家大型企业,老板甚至听过他当年在S大的事,但还是聘用了他做管理,沈父的手再长也不能在这里轻轻松松的使绊子。
沈律柯也不禁自嘲,兜兜转转,他还是进了公司,只不过不是在新锐。
李澜清跟随着沈律柯的脚步,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他就是想和老师做同一件事,同一个职业,以后最好进同一家公司,于是去培训班报了管理课程。
他给赵欣租了房子,定时打钱,但他们并不经常见面,因为李澜清很忙。
第三年的时候,李澜清如愿和沈律柯在一个公司里工作了,第四年,他们去国外登记结婚,第五年,赵欣回到了她原来住的出租屋,也不再打麻将了。第六年,沈律柯和李澜清回了沈家,再次见到了沈父和沈母,然后风平浪静的吃了一顿饭。
第七年,第八年,第十年,第二十年,他们还是在一起好好的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