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吃吗？”

楚臻还是不说话。

“不会吃坏肚子吗？”程时低头自顾自嘟囔着。

五个炸好的红豆派先被放在盘子里控油，半个巴掌大，厚厚的油渍渗透了铺在盘子里的纸，楚臻反胃的几乎想要吐。程时没注意到，对他说：“鸡排鸡腿，汉堡什么的都要多等一会儿。”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

楚臻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平坦的，还有硬邦邦的肌肉。

自己算是有魅力吗？如果有的话，这个小男孩儿会愿意和自己上/床吗，要不然不吃东西了，改约这个男孩儿去酒店开房，楚臻又想起别墅里父亲身下的那个少年放肆而快活的呻y，他也能干的这个男孩儿那样叫吗，他会把自己的性q深深的埋进去，然后猛烈的撞击，不管身下的人怎么求饶都不会停下……

“你那是病，得去精神病院治……就是钱国洪那个肥猪样儿……”

楚臻细细颤了一下，他又微微低头去看自己肚子，是平坦的。

程时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皮看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帅了，实在是太让人……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太浓烈了，那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形成的气质，那种给人无法靠近的冷漠感。他注意道楚臻捂着肚子，还以为楚臻饿的不行了，于是缩了缩肩膀，把红豆派往过去推了推，鼓起勇气道：“那个，这个你可以先吃。”

男人回过头来看他，程时受不住那空荡荡的目光，低下了头。

于是他错过了，没看见男人直勾勾望着他，然后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但片刻后楚臻稳了稳心神，端起盘子去到不远处的座位上坐下。

戴上一次性手套，楚臻拿起一个外层炸的金黄的红豆派，上面还明晃晃的泛着油。

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席卷了楚臻，空虚的让他发慌，只能用食欲或者性y填满。

楚臻吃下了第一口，他只胡乱嚼了两三下就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第二个派，第三个……

楚臻的肩膀一下下耸动着想要呕吐，他按压着胃部竭力想要忍住那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不一会儿，程时又端上来一大块切成条的鸡排，他看着楚臻渗出汗滴的额头，明知不会有什么回应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自然是没得到回答。

后面就顺畅起来了，适应了刚开始的油腻，之后的食物就轻而易举的被接受了，他越吃越快，胃里的疼痛一点点泛上来，但他还是没有停下吃。

实际上，吃了四个红豆派他就饱了。

最后到底是吐了，吐得昏天暗地，血都呕出来了，胃里还是疼。

程时担忧的在卫生间外看着楚臻。

捂着胃出来，程时赶忙递上一杯柠檬水：“喝了压一压吧。”

楚臻没动，他看着眼前的人，小小的，仰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他没喝那杯柠檬水，转身走了。正准备出店门，程时喊住了他：“等一下先生，你点的那些剩下的都不要了吗？”

楚臻说了个嗯继续走，程时在后面又喊：“有好多呢，几百块，可以退款的。”

这下楚臻连不用都没说就直接走了。他到这里来好像就只是为了折磨一下自己的胃。

之后不久，在聚会上钱国洪给他下了药，林静风情万种的走过来，坐在他大腿上。

楚臻忽然就兴奋起来了，他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小小的人，眼睛亮晶晶的。林静惊呼一声，是楚臻粗暴的翻过她，他们用后背位做i，林静激动的大声呻y了一声，刚想吐些淫词浪语来助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喘息着：“不要出声。”

林静如愿被楚臻包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保持着□□交易，偶尔楚臻会很兴奋，进来就拉着她做，但更多的时候，楚臻好像一点儿也提不起性致，有时居然要靠吃药。而林静也很不理解，楚臻是有强迫症吗，非要像完成任务一样做i。

楚臻总是有意无意的往炸鸡店方向看，他不进去，也不驻足观望，就只是路过，匆匆看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脚步不停。

看不到程时，楚臻不知道，他到底是遗憾失望更多，还是轻松释然更多。

当然有那么几次路过他会远远看到程时，那个少年，总是笑眯眯的和别人说话，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楚臻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少年的仰望和热情开朗不只是对他，他只是很健谈，叽叽喳喳话比较多，对所有人都一样，而那晚的关心，换成任何一个人，程时都会那样做。

楚臻觉得自己太贪心，太没道理，他们只见了一次，他甚至没好好看少年长什么样，也没和少年说上几句话，却在这里像个女人一样拈酸吃醋。

“那个，先生你好。”

楚臻转过身，是程时，今天是周末，他去找客户推销风骋的产品，在这里签越多越大的单子，才能越往公司核心层面走。

路过一家商场，他居然看到了顾铭的海报，这个演员的笑依旧那么爽朗帅气，下面写着他自编自导的片子入围了某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还得了不少其他奖项，中间有顾铭的亲笔签名，紧挨着的是另一个签名，林子枫，一个一箭穿心的图案叠在上面。虽然林子枫的照片没在海报上，但林子枫又好像处处都在上面。

楚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但他习惯了隐藏一切，只不动神色的对程时微微颔首。

“你还记得我吗，那天炸鸡店里的那个店员。”

“嗯。”

楚臻的话太少了，搞得程时挺不好意思继续说，不远处，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加油助威一样挥舞着手臂，鼓动程时赶紧把电话号码给她要过来。

很多人，确切说是周围的女孩儿，都在密切关注着程时的动向。

程时压力山大，他手指搔了搔头发，好像慷慨赴死似的，猛地抬头，连珠炮一样快速地说：“我姐姐和我说，她觉得你非常好看，而且很有缘分，希望你留个电话号码或者加个社交软件的好友，然后和你聊一聊。可以吗？”少年像是已经知道了楚臻会拒绝或者无视他直接走，并做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准备，他身体绷得紧紧的，脸通红。

少年看着他，专心致志地很认真一样，细软的发丝很服帖，阳光暖洋洋的跳跃在他身上。

有资本的人会让别人等着他说话，而对于楚臻，很多人等多久都愿意。

慢里斯条的，但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不可以。”

“哦哦，好的，打扰了。”程时转身想走。楚臻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想像电影里最老套的情节一样抓住要离开的人的手腕，然后在“不可以”后面接一句，但是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吗？

可他终究没伸手，也没说话，甚至那点挣扎，那个蜷缩手指的动作也细微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

他是最懦弱的胆小鬼。

不管是现在对于程时，还是之后对于沈然的屡屡伤害，他这辈子注定了怯懦和失去。

他又像以前那样，匆匆瞥一眼炸鸡店方向，然后继续向前。

偶尔控制不住的，他会绕远路经过炸鸡店的门口，这样他看见程时的几率又大了一点。大多数时候，程时在收银，做汉堡，和同事说笑，或者和客人聊几句。

印象最深的一次，程时在店里和一个小姑娘改花绳，他像是很开心，笑着用两根小拇指一挑，然后两手一翻从两边绕下去再穿上来，手指一拉，绳子就在他手上变成新的样式了。

程时的笑容很温暖，月牙一样的眼睛弯成柔和的弧度，酒窝很小，但非常可爱。

他用这个笑自w了无数次，也在和林静做的时候想了无数次。

他细细咂摸着，回味着，把为数不多的相遇和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回想，甚至意/淫了程时衣服下包裹的身体，少年袒露出来的皮肤白的像牛奶一样，若是脱去衣服，那该是怎样曼妙可口的胴体，还有身上的气味，虽然楚臻并没有细细嗅闻过，可理所应当的，少年的气息和油腻腻的炸鸡，还有甜的几乎让他作呕的奶茶味一定是截然不同的，那气息必定是清爽的，刚成熟的水果般酸甜的，值得回味的。

后来，他的实习结束了，按计划，他要回S大，然后申请去斯坦福。

那晚，他迟疑又笃定的再一次进了炸鸡店，他想，他应该和程时来道个别。

如果，如果，少年挽留他，他就再多呆一会儿，或者干脆，为他留下来。

程时不再和楚臻套近乎了，因为他觉得这位客人比较高冷，应该不喜欢他的聒噪，他不应该像是和别的客人聊天那样去打扰他，于是程时礼貌而客气道：“请问需要些什么？”

楚臻没点，只直勾勾的看着程时：“我要走了。”

没人喜欢和楚臻对视，没人喜欢那双空荡荡的眼珠子，程时也不例外，他看天看地的有些尴尬，最后低头看收银台：“哦，这样啊，祝您一路顺风。对了，之前那几百块钱，今天可以给您免单，我请客，就当给您践行。”

楚臻执拗的说：“我明天就走了。”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了，大哥，我们才见过两面，我难不成今晚还得请你吃顿好的，还是……程时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这人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程时摆出一个假笑道：“呃，那您明天一路顺风？”

您？其实，楚臻现在也才22岁。

“嗯，再见。”楚臻说出了今晚最正常的一句话，然后出了店。第二天，随着飞机起飞，他再次告别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