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吉人!”空旷的大厦楼顶,长夜寒风刺骨。
几人推开车门而下,遥遥便看见一个人影自高楼坠落而下,血色溅落在他眼眸中。松田阵平几乎呼吸一滞,直到靠近了他才发现坠楼的是个男人,但不可否认他长舒了口气,旋即他又皱着眉头上前去。
此人正是监控中带走星野椿的田中吉人。
松田阵平皱起眉头,这和他们推测的不一样,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人质。于是他放心的将倒在地上确认已经死透了的田中吉人交给身旁一同而来的好友萩原研二,转身朝着大厦内跑去。
二十八楼高的的大厦顶楼,星野椿倒在雪地之上努力睁开想要睡过去的双眸,眼前是炸弹刺目的猩红与倒计时的滴答声。
那只粉白相见的生物又跳了出来,轻轻落在她的眼前,却未沾染半分飘雪。
祂粉红色的双眸中满是漠然,无论是看着那具因为坠楼死去的尸体还是眼前这个炸弹。他迈出几步,优雅的端坐在星野椿眼前:“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
“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田中吉人既是这个世界的灵魂便是这个世界的孩子。
“我有很多的孩子。”祂说道:“因此我并不在乎个体的命运。”
“真是冷酷无情啊。”星野椿叹了口气,她的双手已经被绑在身后,在冰天雪地中听完田中的一番神神叨叨的发言,然后又亲眼看着这个人从楼顶一跃而下,直到现在,她今晚是真的又点累了。
祂偏头,只是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
“星野椿!”
是松田警官啊。
就在松田阵平出现在楼顶的一瞬间,祂便消失了,顺着一朵雪花来顺着一阵寒风去。
星野椿感受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这个人还穿着傍晚的那身黑色大衣,墨镜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露出一双明亮的宛若夜里的星子一般的眼眸。那双眼眸星野椿曾在很多年前见过,在她的好友徐旭阳身上,在那个火烧云烧红了整片天空的傍晚。
在田中吉人说破她身份的一瞬间,星野椿的第一想法是杀人灭口。
她并非是良善之人,是两位好友的存在将她固定在了阳光之下。他们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这么早,以至于这两人一个赋予她灵魂为善的底色,一个教会她生命向前的意义。
生命就像是一趟列车,那趟列车开走了就永远无法回头,下了车的人也永远无法再次上车。
于是在世界意识忽然出声是否要解决他的时候,星野椿默然不语。她没有决定是否将别人赶下车的权利,偏偏有无数的时候想要将踹下车的时刻。这多年的阅读经验告诉她,若不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妄图长生的跨国恐怖组织boss存在的世界,倘若田中吉人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虽说绝大部分人不会相信但难保组织boss究竟会不会相信。
她应该答应的,一劳永逸永无后患。
可是她忽然想起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
于是她迟疑了,就在这迟疑的短短几秒时间,她亲眼看见田中吉人爬上围栏,双手展开一跃而下。
田中吉人就这样死了,轻轻松松的坠落在她的面前。正如他所说,生命脆弱如同一朵花儿。神经病的世界普通人难以理解,尤其是这是个中二病的神经病。
可消失在她眼前的仍旧是一条生命。
她想要去阻止,却忘了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随着她的动作她摔倒在地,雪落在她的身上,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十二岁的那个寒冬,她亲眼看见警察从那个神经病凶手家中的冰箱里取出夏风身体组织的最后一点,那股血腥味再次将她萦绕,直到松田阵平出现,他身上还带着寒湿的潮意,却叫星野椿难得心安。
松田阵平看着人已经快要闭上双眼,还以为是田中吉人在临死之前还对人质做了什么,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脸:“星野椿,别睡!星野椿!别睡过去!”
“松田警官。”星野椿挪开对上松田阵平目光的双眼,那双眼中的担忧真切不作伪,她好笑的叹口气:“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冷得慌。您能先看看那个炸弹吗,看起来它要炸了。”
“若是这样,黄泉路上有您这么一位池面警官作伴也挺好。”
松田阵平听她还有心情打趣也是松了口气,他道:“说什么胡话。像这种炸弹,我只需要三分钟就能解决。”
真耀眼啊。星野椿活动着被松绑的双手,看着他手脚利索的替她解开绑在椅子腿上的双脚,然后脱下大衣盖在她的身上。带着寒风萧瑟的冷意,却足够抚慰人心。
他用身上随身携带的工具轻而易举的取下炸弹的外壳,然后在那错综复杂的线中精准的找到他需要的那一根。视线模糊的星野椿并未发现,松田阵平愤怒的神色与握紧的双手。
这样一位耀眼的警官先生,居然死在那样的人手中。
这样一位业务熟练的排爆警官,居然死在那样的炸弹之下。
星野椿垂下眼。
“又在想什么?”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星野椿抬头,松田阵平已经解决完炸弹,正在一丝不苟的将自己的小工具收回去。
她像是被火灼烧到一般移开和那双明亮如同繁星的眼眸对上的视线。
“我只是在想,松田警官你什么时候才能拆掉这个炸弹。”
“?”
“因为我有点困。”
松田阵平下意识的向前接住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看见的那份病例报告,他的目光颤抖,最后落在怀中之人苍白无力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