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
耳畔剧烈的轰鸣声和自己粗壮的喘气声彼此交错,星野椿眨眨眼,鲜红滚烫的血顺着眼角落下让人一时间分不清那是泪还是什么。
谁也没能想到,在即将分出胜负的最后关头,从一开始就被众人判定出局的星野椿会突然暴起利落的一刀捅进对手的脖子里。
大难不死精疲力尽的冬月枫仰面倒在擂台之上,胸口剧烈起伏的呼吸已经充血的眼眶无不显示刚刚她经历了一场恶战。星野椿静静站在原地,手上的鲜血黏腻腥臭无比,她向前两步虚弱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她伸出苍白无力的手,轻柔的抹去女孩眼角因为窒息泛起的泪珠。
“谢谢你。”
清醒过来星野椿恍惚听见了两声道谢。她没有回答,只是凝神的望着自己手中的泪和血许久。
摩伊赖飘荡在大海之上,如同一个孤岛。一路驶过,身死之人的灵魂和身体落入大海,活着的人被永远困在这座金玉珍珠堆砌的游轮之上。
星野椿忽然笑了起来,她嗓音嘶哑,笑声从胸腔震动,宛若千万只蝴蝶振翅。
身旁的女孩也哈哈大笑起来。
心跳还未停止,呼吸仍旧继续。
她们是该笑的,至少此刻她们都活下来了。
等到笑够了,她看向身旁的女孩,用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的嗓子说道:“我们,活下来了。”
她想,即便她这一生所剩时间不多,哪怕她活不了几年了。她也要亲眼见证这个被乌鸦遮住的黑夜被撕裂后迎来的第一缕破晓的阳光,那个盛大的天明。
……
如果说前三天是一场真人秀。
那么后面的四个夜晚降临时,真正的大逃杀才开始,他们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规则只有一条,三天四夜挺过这段时间就算是顺利通关游戏,但若是有人杀满三十个人便游戏提前结束。
经过前面的三天,已经淘汰了一批人。剩下将近百来号人分批次送往游轮的顶部伊甸园。比起最下面一层肆无忌惮的摄像头,伊甸园的摄像头更加的多,也更加的隐蔽。
有点像她在那位椿花小姐的记忆里看过的一种名为狼人杀的游戏。
天黑了,狼人请睁眼。
埋伏完一个人的星野椿又缩回了衣柜隐藏的缝隙里。难得一次运气好的她埋伏成功从一具十二三岁男孩的身上抢到一把匕首和一块饼干。
其实她最擅长躲藏,理论上只要躲得好她完全可以躲过接下来三天四夜的大逃杀。当然这只是理论,前面也说过她的运气可不怎么好,因此埋伏了一个晚上只等来这么一个人。
星野椿将沾血的匕首擦拭一番然后割下一小绺的窗帘,将东西绑在大腿上。
夜晚繁星漫天,整个天幕星河流转,海风吹动轻纱,咸湿的海浪裹挟夏日夜晚间的晚风扑面而来,星野椿又使尽全身的力气将窗户拉开,吹散这一室的血腥味。等到即将天亮时,会有人上来收拾这一切。但她还是取下房间花瓶里那几支白玫瑰放在男孩胸口,想了想又只放下一只,剩下的还能当做储备粮。
祝他有一个好梦。
收拾完这一切,她继续躲回衣柜夹层的缝隙中。
摩伊赖之号的顶楼被称作伊甸园,此刻这个人间乐园内无处不发生着惨案。
在这里有着披着人皮的野兽,人性被践踏在地,兽性宣泄得淋漓尽致,或许这二者在本质上并无差别。
而坐在幕后透过乌鸦的双眼观看着这一切的恶魔们只是微微一笑。
星野椿极其小心警惕的蜷缩在角落里活过前三个夜,连呼吸都不曾大胆一些。
“你是在扮演小蘑菇吗?”已经饿了几天的她愣愣的抬起头,看见一双灰色的眼眸。少女像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星野椿看着她身上粉色的还在往下滴血的裙子,又看着她手中的匕首。为了营造出厮杀间血液喷涌而出的血腥感以便提供给幕后观看之人最大程度的刺激,他们只有手上的匕首和在大厅时被机器送上来的少量压缩饼干以及水,每天能够获得的食物和水越来越少,因此为了获得活下去的资源和名额,他们只能互相残杀。
当然,也有意外,比如阵手中那把手枪就是杀了当时送他上来的黑西装手中夺过来的。这样的意外也不止一个,冬月枫手中也有一把枪,是从另一个人的手中抢过来的。
冬月枫看着衣柜里装死的女孩,有点像是一只小蜗牛,脑袋一点一点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总会让她幻视在另一个世界的好友。
她想笑,但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和身体上的伤口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在控制面部表情,于是只能勉强拉起嘴角:“你没去大厅?”
星野椿已经饿到麻木,但还是好脾气的回答她的问题:“出去的话,会被看见。”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冬月枫拿出保存下来的半块饼干递给对方:“你早就被看见了,或许乌鸦们早就通知其他的猎物们过来。”
星野椿接过那半块饼干看了许久:“我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活下去的办法。”
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呐?
她从出生起就躺在实验室的床上,每天睁眼看见的一定是那惨白的墙壁和悬挂的输液瓶。
冬月枫顺势坐下:“你叫什么名字?叫我冬月枫就好。”
尽管只有半块饼干,但星野椿依旧吃得很慢,像是在享受一顿大餐。她眯着眼睛看向面前坐下的女孩,偏头上下打量两分:“冬月小姐,在这里可不要将自己的信任如此轻易的交给他人。”
忽然星野椿伸出脑袋凑近,她仔细看着那双眼睛说道:“你这双眼睛很像雪树酒。”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冬月枫道:“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星野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铭牌不解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