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收回借力的手。
“快下去,等会被教官抓到了。”降谷零双手一撑,跳下高墙。
明日见柊眉头一挑,自信得意的说到:“我早就看过了,教官巡逻不会……”
“谁在哪里?!”
尴尬,在两位同期打趣看热闹的眼神中,明日见柊反应迅速的溜下墙头,一手拉一个就开始跑。
警察学校的宿舍是单人间,虽然有点小,但明日见柊很满意。若说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宿舍没有洗浴室只有大澡堂,这让他作为一个南方兔子迟迟不能接受。而且他背上那些疤会吓到人的吧。
明日见柊直到走到自己寝室门口才发现,降谷零居然住在自己旁边。
他开门的手一抖,降谷零丝毫不觉得奇怪,他走到明日见柊宿舍对面门口,敲开那扇门。
开门的青年男人有着和明日见柊相似的蓝色猫眼,就连眼下的黑眼圈都一比一复刻。不同于明日见柊眼神中的高调与张扬,青年的眼眸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温柔又包容、其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像是被困在孤岛上的人,在无数个黑夜里躲避着记忆里海风鼓动带起的浪潮。
有点眼熟,这个人。
诸伏景光的目光还带有明显的迷茫,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有些无言,他看向自己多年幼驯染那张池面脸上的伤:“zero,明日见同学?你们这是……?”
“不是我干的。”明日见柊连忙撇清关系。
诸伏景光:……
明日见柊回神,或许是出于大半夜打扰到别人的不好意思也或许是出于对同是天涯失眠人的同情,他举起那只带着打包回来的猪肘子的手十分诚恳的问:“饿了吗?”
“额,不用我还不饿,谢谢明日见同学。”诸伏景光摇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幼驯染,心里疑惑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这么奇怪。
明日见柊点头:“那我先回宿舍了。”
“明天见。”
他利索的开门关门,自然错过了对门投过来的目光,还在抱着肘子感慨诸伏景光是个好人。
……
“zero快进来吧。”诸伏景光将人拉进自己的宿舍,从床下拖出行李箱翻出医药箱:“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降谷零的脸嗖的一下就红了,虽然红得不是很明显。
他支支吾吾最后只吐出一句:“还不是那个叫松田阵平的。”
诸伏景光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那明日见同学呐?”
“什么?”
“zero很关注明日见同学呐。今天下午开学典礼上的演讲下来后就一直看向明日见同学,班上自我介绍时也很认真的看着对方呐。”虽然无论是谁在好友面前做介绍zero都会一样认真的看着对方,但诸伏景光还是觉得好友对明日见柊不一样。
他感慨似的说了一句:“明日见,这个姓可真少见。”
降谷零沉默:“Hiro,你还记得4年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诸伏景光睁大自己的猫猫眼:“你是说那个弹钢琴的少年?”
诸伏景光从认识降谷零开始,两人就一起长大,在彼此的人生中占据一半的时光。
降谷零的父母工作很忙,整日满世界的飞,或许是从儿子身上的伤口和一日又一日倔强的眼神中意识到什么,夫妻俩每年的七月份和八月份都会固定的抽出一段时间带着儿子出门旅游。
4年前也就是他们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在意大利的机场,因为降谷零弹错的钢琴曲而出现的少年,一场短暂如同梦境的相处。
两双手落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出来的音符将两人环绕,他侧眸看见少年人坐在光中,微微颤抖的眼睫如同扑火的飞蛾抖动的翅膀。
陌生人投来的目光,父母录像的笑脸,手心因为紧张而泅出的点点汗珠。
欢快的曲调,不断变化位置的双手,炽烈耀眼的阳光,和坐在他身旁的少年。两人共同演奏一曲天空之城,演奏结束,少年离开时轻轻的拥抱和在他耳边的那句:“别紧张,你弹得真的很棒。”
他的目光澄澈,他的话语柔和,他的欣赏单纯。
就像他在意大利的一场梦。
降谷零的人生从来不缺少鲜花与掌声。站在领奖台上那一刻,无论台下投来如何的目光,都无可否认他从来不缺少这样的赞美之语。
幼驯染诸伏景光的哥哥诸伏高明很喜欢华国的历史,钟情于三国。降谷零也曾读过三国,只是比起那位诸葛丞相,他更多的目光投向那位周郎。
直到意大利的那个夏天,他才终于明白“曲有误,周郎顾”。
降谷零摁着自己被松田阵平打伤的脸,在幼驯染满怀笑意的目光中低下头:“我还以为未来会在电视上看见他。”
毕竟他生着一双看起来就很会弹钢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