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呢,江公子大可先解了我的惑,再一刀了结了我,我绝不反抗,或者,我自刎也是可以的。”沈玉学着他的满不在乎的语气,如是说道。
江邪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一向很疯,但是没想到沈玉也能这么疯,他这番话着实给他干沉默了。
沈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比谁更不会好好说话是么?
“……沈玉,”江邪再一次扯着假笑,“我要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沈玉一怔,也是,他在执着什么?
他说不上来,在他认识他这短短一两个月间,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永远是江邪独自一人做些什么,好像即便他身边总有人跟着,但他从骨子里透出的仍是孤寂,在听到他被黑市悬赏追杀了整整一年时,沈玉才真切的意识到,于他而言,活着已是万分不易,但之后的路,重重迷雾,更是难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他不大愿意看他独自一人面对什么。
很久以后,他再回味这一刻时,才明白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名为心疼。
更何况,这一切真的跟他没关系吗?漩涡中心是昆仑山,是他的家,如今他也深陷其中,这一切真的是他甩甩手回家就能摆脱的吗?回去以后呢,像他师父那样,一辈子困于深山吗?
沈玉抬眸看着对面的人,说:“照你这么说,那我的事与你又有何干?你拦着我干嘛?”
很好,江邪又被噎了,刚要说话,沈玉直接一剑鞘戳了下他的肚子,江邪没设防被怼了个正着,捂着痛处整个人都懵了,话卡在嘴边没说出来,沈玉满意的看他闭了嘴,慢悠悠的道:“你要是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了,你我就此分道扬镳,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今日之后,我的死活你管不着,你的一切也与我无关。”
见他直起身要开口,沈玉冷了冷脸,抬起剑警告他:“不想挨打你就考虑好再说话,要么你就还手,杀了我正好。”
江邪垂眸盯着他冷着的脸,渐渐意识到沈玉不是在开玩笑,深吸了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沈玉疯起来跟他不相上下,不知过了多久,挺直的脊背渐渐松垮下去,江邪低声说:
“有些事我不想说,也不想骗你。”
沈玉“哼”了一声,抬手把他按坐下去,说:“早这样不就得了,诚实点多好,你不想说我还能逼你不成?谁还没个秘密了,行了,坐好,我抬头看你怪累的。”
沈玉靠着桌子,低头看着安分坐着的人,没来由的有点难过,这人惯常顶着一张漫不经心的脸,一副喜怒无常的脾气,但少时经历让他从未有过正常的人际关系,连愧疚和关心都要掩盖在凶狠的言语之下,旁人但凡向他走一步,他就要后退十步,一方面杜绝了自己受伤的可能,一方面也强行控制了自己不伤害他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昆仑山没有剑冢,但我师父是铸剑山庄唯一传人,天玄宗收有一把剑,曾与山庄有过契约,若二十年内无人拔出,便要还回山庄,另寻他主,所以这也是我要去天玄宗的第二个原因。”
沈玉说完,见江邪欲言又止,想了想又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也坦白什么,而是告诉你,缩头从不是我的风格,我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会后悔,所以,我不愿做容易后悔的事,你最好也别让我后悔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