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好人向她点头,随即对余何意道:“这个就是佩娘,平日里只有她和老汉说话。”
佩娘听到老汉的名字,脸色肃然起来,快速而小声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既而莲步款款,她依旧捧着那木盆臭衣裳,却全然不受阻滞得快速前行,三人一道转过几个小路,来到一处清水潺潺的小溪边,水边长长的芦苇都有丈余,等闲男子进到里头就看不见了,余何意幸而生的高大,在芦苇丛中也难掩身形。
佩娘走惯了自己熟悉的路,同他们二人一起走到溪边,放下木盆,风在此时拂过,掀起一汪涟漪,佩娘用左手拢了拢发丝,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来。
佩娘向他福身一礼,说道:“方才拿着东西不便行礼,还请先生宽恕。”
余何意摇头道:“江湖人士,不拘小节,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卢好人这点眼色功夫还是有的,当即转身要走,佩娘却道:“卢好人,你也留下来听吧,我想,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
佩娘迎着溪边清风,缓缓地说:“老汉曾经嘱咐过我一些话,让我讲给在他离开后,来找他的第一个人听,我想,就是先生你了。城隍庙缢杀庙祝一事,先生听过了吧?”
余何意颔首示意,卢好人屏气凝神。
“这案子其实没什么疑难,落到秦观察手里时,就已查的七七八八了,那个翰林确实是吊死的,但并不是城隍害他,而是京城中,掌管吏部的刘尚书害得他。这个故事,也许应该换一个方式来说。”
“那个书生姓王,他家早年是个富户,后来家道中落,全指望他能高中夺魁,光复门楣,可惜王书生屡试不中,也许是学问未到,或者是门路不通,总之他越考越考不中,名次愈发排后。那日他在城隍庙中许愿是真的,但实现他愿望的人,却不是城隍,而是京城中,掌管吏部的刘尚书。”
“王书生以白银三万两的高价,为自己买了一个同进士及第的资格,先交了一万五千两的定钱,约好中举后交付剩余的一万五千两,第二年春闱,他就中了,皇上亲笔御点,指他去翰林院做了典史,可是……”
佩娘苦笑了一声,继续说:“他考试之前,家中的银钱就为了他备考春闱花得所剩无几,考中之后,又只是个翰林院的闲差,到哪里去找来一万五千两白银交付,刘尚书不住的催逼问款,终于把他逼到了极点,也不知他怎么来的聪明机智,竟想出了以铜镀银的办法,糊弄了事。”
“刘尚书知道后大发雷霆,隔了几日,王书生就被吊死了。”
听到此处,余何意垂目看向眼前的美妇人,问道:“他既然被刘尚书害死,必然做的首尾干净,那张字条?”
佩娘苦笑道:“先生,你不是已猜到了吗,不错,妾身正是王氏,那张字条,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