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三人消失不见已经很久,大约一炷香后,藤长老终于憋不住,主动问道:“边卓人,巫昌春,你们还不现身?”
又过了盏茶功夫,连藤长老的养气功夫都已经开始不耐烦时,才有一个相貌俊雅的中年男子慢慢自远处峭壁之上走下来,不错,不是轻身飞下,而是履险壁于平地一般得走下来。
此男子穿着一身麻衣圆领长袍,两袖略宽,到手腕时内收,是很明显的官制服饰,在长安境内,无功名者着此服饰,是要受刑的。
他的两眉昂扬,脸上虽有些岁月沟壑的痕迹,但看得出潇洒闲雅,是个极俊秀之人。
藤长老见他自峭壁上慢慢走下,也不惊奇,反道:“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显摆你这手‘平步青云’了。”
巫昌春微微一笑,自身后取出一把精铁为骨,人皮作纸的折扇,扇面上绘着大漠风沙漫天,落日晖光无限,另题着四句词道:‘唯此世间,善少恶多。饮苦食毒,未尝宁息。’
正是摩尼教《正法经传》中的开篇卷首语。
巫昌春持扇摇了摇,引得风来,两鬓发丝微动,好一派风流放逸。
他道:“不行,总算有一样胜得你过,必得多显摆显摆,才好叫你记住,谁才是摩尼教轻功第一人。”
藤长老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用半中原半域外的话问他:“窝晓知你的厉害了,边卓人怎么还不出来?”不等巫昌春回答,他又隐带怒意地问:“刚才怎么不把那三个娃娃都留下,我的侄儿就是被妙音所杀的。”
巫昌春苦笑道:“老鬼,要是边卓人真正在此,我还能容得他们全身而退麽?”
藤长老‘啊’了一声,咋舌道:“那刚才的声音,这,你?”
藤赫预料不到,巫昌春居然还有这样一手拟音的本事,这在以往可从未听闻。事实上这手拟音的本事也是巫昌春才刚刚掌握,并不娴熟,要不是刚才局面紧急,他也不会赌上一把。
见藤长老猜到究竟,巫昌春点了点头,说道:“那小子手上的剑有古怪,通体混黑,看着又势有千钧,我疑心,那是我们都曾见过的一把剑。”
藤长老否认道:“不可能,那柄剑已经被沉入大海了,你我亲眼所见。”
巫昌春又道:“不错,当年的那柄剑,的确是沉入大海了。可是焉知天下不会再出现第二柄这样的剑,我不能赌。而且,我的武艺,你是知道的。要是边卓人在这儿,还能和那小子打上一打,但他不在,只有我独身一人,你又中了噬心虫,咱们是,四手难敌六掌。”
巫昌春叹道:“算了吧,藤贤侄的仇,来日再报也是一样格。他泉下有知,不会怪你。”
藤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老了数岁,脸上的沟壑越发深邃,身体也更为佝偻了,他看着面前的巫昌春,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巫昌春眯眼笑道:“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