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稍作沉吟,说道:“今日妙音园客人之中,是不是有一位甘衙内?”
“这……”小厮故作游移,神色变幻不定,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余何意笑道:“这位甘衙内的父亲叫做甘王霸,对也不对?”
“啊……”小厮依然眼睛骨碌碌得转,东望西望,就是不点头,也不称对,也不称错。
余何意又道:“甘王霸官拜京都漕运监督,位及六品,标下掌管城守、水师二营,兵员八百人。家中取有一妻二妾,妻子肖氏,父拜翰林院编撰,妾室一者姓柳,一者姓吴,这位甘衙内,就出自柳女之腹。你说,可是他麽?”
小厮嘻嘻笑道:“少侠手眼通天的人物,哪还需要小的多嘴多舌。”
余何意自怀中掏出一锭形如元宝的细丝纹银,丢入小厮怀中,那小厮慌忙展袖去接,元宝东转西撞,险些跌在地上,幸而小厮眼疾手快,把它一把收入袖中。
“赏你的,去吧。”
小厮闻言,就又恭恭敬敬施了两个揖,口中道:“少侠请了。”
道完礼,小厮慢慢却步至长廊入口,这才转身离开,余何意循着方才记忆中的方向,往三楼东南方向走去。
虽然小厮没有一句肯定,但就其态度而言,余何意已经看得出来,自己所说的无一错漏,那也就是说,刚才看见的那个打扮的花蝴蝶似的纨绔子弟,果然就是他知道的那位犬子。
当年他谋夺陈家功法之后,修行秘籍《云龙折》以至于搞得自己经脉逆行,险些走火入魔,幸得柳岁大方给予百草莲,才保无虞,也因此欠下柳岁一个人情债,后来余何意替他杀了其时在任的漕运监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河道不可一日无监督,旧人已去,新人上位,这是亘古不变的常理。
余何意听说柳岁花了大价钱,几乎是他当时身家的一半,好不容易才捧上一个甘王霸继任,三人还曾多次聚饮,相互结识,就余何意了解而言,甘王霸贪色好淫,并无大志,只是家中有个世袭的公爵之位,才勉强捧得起来。而甘王霸此人对武功倒也十分热衷,不过自己身子内虚,也练不出什么名堂。他认识余何意之后,还企图越过柳岁,献贿于余何意,想要换取一些道家武学的正门心法,余何意当时还是清风门徒,须得恪守门规,自然是严词拒绝了。
不过,拒绝甘王霸,那也不全是为恪守门规之故。
甘王霸任职之后,虽然也给柳岁大开方便之门,但以柳岁获利和失利两相对比,那还是差了许多。余何意因此十分不解,在他看来,柳岁这人奸滑似鬼,从不做蚀本生意,怎么这次却这样昏头昏脑,在一次宴饮之后,送走了甘王霸。
柳岁才和他道出真章,原来甘王霸身旁有一个柳氏女子为妾,而嫡妻肖氏,已经不能再生育了,现今惟有柳氏育有一子,被甘王霸如珠似宝的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