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车夫拉紧了缰绳,将马驻足,马车因此震荡了几下,余何意看向面前这个蓬头乱发的修行人,以不解的眼神质询,南昭文亦看他,但蒙兆虎丝毫未有停滞,往前探身,出车厢,两步落地,回身合十行礼。
他道:“南老前辈,希望你不怪罪,昨晚上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余小哥不愿意跟我同去,人之常情,老前辈昨晚拦我劝我,也句句推心置腹,无怒心里都晓得,都清楚,可是……”
蒙兆虎还在措辞,似乎要说一些更加振奋的话,更能表现他的意志,他坚决的手那么有力,大风吹过,吹的他须发蓬乱,他还想再说下去,但已被南昭文挥袖的动作卡住咽喉。
“走吧。”
车夫两相权衡之下,觉得还是得听车上大爷的吩咐,扬鞭一驾,马又往前走了,没人在乎车外的人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磐石之志。
蒙兆虎的脸上显出惘然,随即,耳边传来南昭文凝音成线。
‘英雄帖之事,我会代你传达,活着回来。’
蒙兆虎看向马车远行的方向,终于笑了,他背着戒刀,摸了摸颈上的佛珠,大踏步向救世观走去,而此去无畏。
马车之上,冷眼旁观,并不以热血为荣,也毫无感动的余何意正在冷言冷语。
“真放他去啊?那地方可不容小觑,蒙兆虎的确功夫不错,可惜少室山的轻功并不见长,他要是失陷在那儿,可跑不出来哦。老前辈,难得他也是故交之徒,怎么你不照拂着点儿?”
南昭文老神在在,仿佛毫不在意。
“各人有各人的路走,谁也拦不住他找死,老夫也不能够。”
余何意点头赞同,遂往车厢上一靠,不再说话。
二人一路沉默,直到马车赶赴至长安城门外,虽然寅时起身,卯时出发,但赶到城门外时,这里早就人流如织,亚肩叠背,前车压着前辙,后车压着后辙,怎是一个水泄不通。
城门外顺顺利利的通关入内,只是耽搁了功夫,等到马车进城时,已经过了巳时,车夫收了银子,将车赶去长安的分行,同余何意等人在长安城关大街辞别,走前,车夫唯唯诺诺的向他二人约定,如还有需要他时,三日内来车马行中,他都还在。
车夫自然是一片诚心,可惜尽抛给了沟渠,余何意二人压根没想着再回雍州去了。
长安,许久不到了。
余何意心神澎湃,有太多事要做,亦有太多的事发生过,他曾在长安城做过太多事,陈家灭门,漕运更迭,花船夜游,他其实最清楚柳岁与他不过是狐朋狗党,彼此利用,但细论江湖结识之人中,竟只剩得下一个柳岁,能堪可信、可用、可交。
距上次一别不过半年,但这半年,余何意却已经历了太多,无论是背离清风观,还是荆州除魔事,又或者云州庄楚、雍州妙音,余何意想的都是,找到柳岁,让他出个主意,想想办法,实在不济,就把这事儿赖到柳岁头上,不怕他不帮手。
现今终于到了长安,白虎堂近在咫尺,余何意几乎难掩兴奋之色。
“老先生,你到南关大街西牌楼上点一壶酒,慢慢地等我,待我和他说明了前后,就差人来接你。”